第3章

    系统说可以,说我自己跑出去的概率高达六成,就是容易引发两位星神的侧目,让我的逃狱之路充满不可知的刺激。
    没有星神侧目,我现在出门也需要经历云骑军和几位令使的考验。整个过程成功率能达到六成,可能囊括了我发动自己的主/被动技,让罗浮掀起一场由我主导的长生之灾,让仙舟人打破时间的距离,速通魔阴身结局的行动。
    「你确定要将巡猎星神变成你的死敌吗?」
    「我这么做了祂还有化敌为友的机会吗?」
    我非常认真的问。
    它停机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它已经死机,我正式进入彻底的独狼支线,它才“咔嗒”一声表示自己还没有失联。
    「大成功了。」
    「???什么大成功了?」
    「化敌为友的可能性。我还看了两次,一次看有没有可能,命运说可能,我继续看可能性多少,它大成功了。」
    现在是我们俩怀疑人生了。
    依照常理而言,我这么整祂大本营祂肯定会将我当成丰饶孽物,但命运它不讲理。
    「你很顺利地取得了祂的原谅。」
    仙舟人的大失败。
    第3章
    我知道为何终末会认为我在仙舟幽囚狱是我的大好局面了,毕竟关爱自己老家的星神少见,老家被人爆破还能原谅对方的星神更是少见。
    有这样的巡猎星神岚在,我在仙舟的处境就很从容,选择亦是多样化,需要受罪的只是仙舟人。
    他们在幽囚狱放了比星核更恐怖的存在,一个活人、活着的丰饶令使。星核的目的清晰,活着的丰饶令使,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
    我可以说自己是在等一场劫狱,他们可以慎重可以相信,然后,在事情进入下一阶段,他们询问我等着的人是谁时,会得到一个与“丰饶令使发动战争”相差无几的答案。
    ——我等着的人是毁灭令使。
    劫狱这种事,刃做不成,但另外一个令使可以,我要等到祂的来临,方可自幽囚狱脱身。
    「这个说法漏洞很大。」
    「命运只是告诉你,等到毁灭令使降临之时,你可以离开幽囚狱,至于怎样离开,这是你的自由。」
    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率先恭喜仙舟,在“丰饶令使作乱”和“毁灭令使作乱”的二选一里,多出一个隐藏选项“两位令使同时向仙舟发难”。
    真是多灾多难的仙舟罗浮,和多灾多难上任就开始历经波折的罗浮神策将军景元。
    那个隔着门看我的倒霉蛋将军,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幸运是他对我的好感度符合了一个仙舟人对丰饶令使的态度。
    「景元好感度:9。」
    不必为自己的心思感到折磨,不必为如何对待我而有不该有的犹豫。
    奈何,他身边亲近的人里,曾在岁月里给了他两次冲击。一次来源于不曾分崩离析的过去,一次来源于如今。
    刃行动了。
    我等我的狱友,仙舟的神策将军却并不希望见到此等情形。
    丰饶令使如何处置的事悬而未决,仙舟亦不曾自大到可以完全束缚住一个苏醒的丰饶令使,他们认定幽囚狱里无波无澜,仅是这位令使莫须有的同情心作祟。
    (其实连这个共识都吵了许久,主要是在“莫须有”上,有人认为这个词太温和,不适用丰饶令使,有人觉得此言差矣,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罗浮是关押她的囚笼,景元这位神策将军在六御会议上听了不少老成持重之言。不过还是那句话,仙舟更熟悉的是让丰饶令使进入疑似死亡的状态后再进行处理,而绝非擅长对一位活着的丰饶令使怀柔。
    能够拖到现在,也是意料之中。
    景元对这样的意料之中没有想法,但是命运的意料之外显然对他很有想法,在丰饶令使苏醒后不久,他见到了一位故人,一位犯下重罪的故人。
    应星,现在是星核猎手刃。
    故人重逢,又是如此情形,将军与意图在仙舟制造骚乱的嫌疑人,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喜悦,只有物是人非。
    他擅长处理这些物是人非,毕竟将军在位子上待了许久,失去的也不少,时间将过往的记忆带回他的身边,大多不是馈赠。
    刃,让这人从寰宇抵达仙舟,孤身一人犯险的理由不是很难猜测,罗浮近来可以让人窥视的动静,仅是丰饶令使的苏醒。
    景元一开始以为,这是那位命运的奴隶艾利欧所制定的剧本,才驱使他出现在仙舟,但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时……
    神策将军想起了几百年前的事。
    他的心神震动需要一桩几百年前的旧事来转移注意力,才能将自己的心绪不动声色的掩盖在面容之下。
    那是与眼前之事颇有相近之处的事,同样的,窥见这个秘密的人,还是他景元。只是旧事里的另一位相关者,并非饮月之乱的从犯应星而是……而是饮月之乱首犯、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
    是云上五骁还不是传说的时刻。
    仙舟古话常说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几百年前的景元尚且年轻,远没有活到可以自如说出这句古话的年龄。
    也确实是意识到了一件活的久的仙舟人都不一定能见到的事,一般人也无从想到的事。
    谁能想到呢,谁又敢去想呢,戳破了丰饶令使阴谋的饮月君,不自觉的对丰饶令使有私。
    这二者甚至很难说究竟见过几次,其中一个存在还没真正意义上醒过,生出来的阴谋都只是她无意识的能力,让她有意识的去蛊惑某个人,还真的成功……对双方而言都是很难做到的事。
    她挣脱不了躯壳对意识的束缚。
    丹枫未必意识到自己的私心。
    两个人都不曾为此事苦恼,只有景元,只有过于敏锐没办法视而不见的景元,在间隙里会为此真心实意的发愁。
    命运对折磨他显然很有兴趣,否则他不会恰好在那样的时间点碰上对着案宗沉思的丹枫,不会看见那成堆的关于丰饶令使的研究资料。
    自丰饶令使坠落仙舟始,丹鼎司就开始过对祂的研究,意图从祂身上解决魔阴身之患的丹士如过江之鲫,然所获者寥寥。久而久之,有关于祂的卷宗案例就很少更新。
    景元以为丹枫看的是那些迟迟没有突破的旧卷宗,没成想自己被丹枫哥抓壮丁问询的是他新写的资料是否有错漏。
    “这一地都是吗?”
    年轻的云骑军看着自己接下来巨大的工作量,发出了挣扎的声音。
    “只有一卷。”饮月君没有逮着人就把人往死里用的习惯。
    这无疑是个好习惯,坏习惯是一些涉及到自身的东西最好别让太过敏锐的人看。那些微妙的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私心,从他的文字里流淌出来,映照出了景元眼中的惊疑不定。
    丹枫写的一些句子里的用词习惯和侧重点是有些偏的,在仙舟人的论述里不常见。
    因为没有人会觉得这次被及时禁绝的丰饶之灾,只是丰饶令使的无力自控。
    “丹枫哥,”他的声音毫无异样,“这是你的新发现吗?”
    “称不上,只是列出一种新的可能性。”
    是吗?
    但分明这卷宗上写祂代称的每一笔都踌躇。
    发觉此事的景元亦不曾惊动临水照影不知所思为何的龙尊,从始至终都缄默。
    事实不会消失,事实只是等待着被人发现。年轻的云骑军知晓这点,心中想着的是能晚一点是一点。
    不朽龙尊对丰饶令使,让他只能袖手旁观装聋作哑,面对一句无意的话偶尔胆战心惊。
    到饮月之乱时,它终于不再是秘密,身为当事人的丹枫在被执行褪鳞之刑,与仙舟的将军会面之际,突兀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什么?”他神情不变。
    “我对她的心思。”
    什么时候?
    在饮月君发觉魔阴身之祸,目光无意中投向幽囚狱的方向,说自己感受到了异样时。
    在他无意识发呆,而景元好巧不巧的问他“丹枫哥,你在想什么”他回道“在想那位丰饶令使的事”时。
    在看到那个卷宗,看见他下笔犹豫时。
    ……
    零零碎碎,全无铁证,只余一点不该有的熟稔和怅然,如鳞渊境的水汽,常年缠绕在丹枫身上。
    眼下,这点熟稔和怅然终于有了归处。
    不朽遗留下来的一朵莲花,自出身起便被丰饶的池水养育,日久天长,视池水为良师益友、为自身一处归处,本算正常。
    奈何莲花是人,是持明龙尊,池水是丰饶令使,是仙舟大敌。
    它长在错误的地方,得到的自然是错误的结果。
    咽下这颗果实之际,他已然身犯重罪,连带着迟迟才被他自身察觉的情愫,都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不过是会成为重罪的因由之一,不过是成了他被丰饶蛊惑的又一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