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做完这一切后,贺楼茵整个人都呈虚脱状态,她干脆往地上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闭眼开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寻求死亡解脱的疼痛消失后,闻清衍终于缓慢找回了他的意识,他费了好些劲,将堵在口中的布料吐出,又调动真元斩断束缚四肢的宫绦。
    “阿茵?”
    贺楼茵累极了,她闭眼装作睡着了,不想回他。
    闻清衍呼唤了几声一直得不到回应,他失去的视觉依旧没有回来,只能茫然一阵摸索,木板上的倒刺刺得掌心发红,他终于摸到了躺在地上的贺楼茵。
    他碰了碰她的胳膊,颤着唇又唤了好几声“阿茵”,时隔数年,他终于能将这个午夜梦回时萦绕在脑中的名字念出声。
    阿茵,阿茵,阿茵……
    他不由得多念了几声,缱绻不舍。
    贺楼茵刚要进入梦乡,思绪却被他这几声阿茵拉了回来,她捂着耳朵在地上滚了一圈,“你不要说话了,我要睡觉!”
    闻清衍倏地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她的袖子,“地板上很凉,你去床上睡。”
    贺楼茵不想动,眼皮掀开一条缝,看了眼跪坐在她面前的青年,眼珠转了下,“那你抱我过去。”
    面前的青年突然不再说话了,就当贺楼茵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安静时,后背与腿弯处却挤进一双结实的手臂,乍然的失重感使她立刻睁开了眼,她急忙伸出双臂环住青年的脖子,瞪着眼睛威胁说:“你要是敢让我摔在地上,你之后的工钱都没了。”
    闻清衍看不见她恶狠狠的眼神,他手臂上用了些力,将她往上带了带:“情人也有工钱?”
    “现在没有了!”贺楼茵一边报复般抓乱他的头发,一边替他指路,“左前方三步有张椅子……对,再往前两步……右前方有张桌子,往左绕一下,好了,床到了,把我放上去吧。”
    一番折腾后,贺楼茵终于如愿倒在了勉强称得上柔软的床上,她扯住袖子盖住眼睛,朝闻清衍摆摆手,“主人我要睡觉了,你自己一边玩吧。”
    房间中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接着是木门合拢的声音,贺楼茵安静等了会,确认闻清衍已经离开后,这才睁开了眼睛。
    可当她看清房间内景象时,却蓦然睁圆了眼睛,双手攥成了拳,才没让自己一个猛子从床上蹦起来。
    他怎么还在她房间里?
    在她房间里就算了,为什么……
    贺楼茵盯着屏风后的人影,心中惊疑不定。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她房间里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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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男主眼睛会好
    第25章
    闻清衍本来想坐在床边再看她一会, 可肌肤下窜起的细腻密痒意使得身体一阵发软,他试着动用真元压抑,却毫无效果, 不仅如此,脊椎处甚至窜起阵阵触电般的酥麻感。
    这不像是拔除魔源残留的痛觉,反而像有人在轻轻抚摸过他每一寸肌肤。
    闻清衍呆愣了下,入定查探自己身体里的真元运转, 很快便在丹田处找到几缕不属于他的真元, 上面覆着属于贺楼茵的气息。
    他试着化解, 可那几道真元像发觉出了他的意图般,顿时四散而去, 在他身体里到处游走,带来不该有的反应。
    屏风后传来一声闷哼。
    贺楼茵神色凝重, 难道是魔源没有拔除干净?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用这种手法替人拔除魔源,难免会有疏漏。想到此处, 她急忙起身去查探, 却蓦然见到屏风后,青年坐在木地板上,如瀑青丝垂落肩头, 衣服肉眼可见的凌乱,眼尾还微微泛着红, 白皙的胸膛上被抓出红痕, 像被人欺负了一般。
    “不要看。”闻清衍闭着眼, 双手紧攥着衣袖, 恳求道。
    贺楼茵微微眨了下眼,目光却并未移开,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腕, 渡入真元去查找他身体里是否有遗漏的魔源,可青年却反扣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气与她十指交握,下巴抵在她肩头,颤着声音哀求:“不要再看了。”
    他不想自己这副难堪样子被她看到。
    贺楼茵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说:“我不看。”
    当然这只是嘴上说说,她的目光依旧不加掩饰的落在他身上。
    反正闻清衍现在是个瞎子,又不会发现。
    她用真元搜寻一圈,并没有发现遗漏的魔源,只在他身体里找到了几道她当初留着用于护住他心脉的真元。
    难道是那几道真元的问题?
    贺楼茵想了下,觉得既然他心脉没有问题,那就先将这几道真元抽出吧。
    真元抽离的瞬间,闻清衍伏在贺楼茵肩头喘出长长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是无法名状的空虚感,他整个仿佛在从高空往下落,落了很久都触及不到坚实的地面,直到贺楼茵将她的手从他掌心抽出。
    “你刚才是怎么了?”她疑惑问。
    声音将闻清衍下落的思绪唤回,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副不堪的模样尽数落进了她眼中,他羞耻地偏过头去,哑着声音说:“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替别人拔除魔源?”
    “为什么?”贺楼茵疑惑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这种方法的确有弊端,因为她的真元会进入他身体的原因,他会有一段时间对她的气息格外敏感,但应当……不是这样的敏感吧?
    难道有哪里出错了?
    她仔细回想一番,觉得自己的手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了。
    她盯着青年轻轻颤抖的身躯,小声问了句:“你是很痛吗?”
    闻清衍指甲掐入掌心,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压下反应,他仰起头,慢慢往后挪了些,轻轻道:“不痛了。”
    “哦。”
    见他已经没事了,贺楼茵起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她又回头,伸出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青年的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就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你的眼睛还要多久才好?”她问道。
    闻清衍垂下眼睫,心想她这是在嫌弃他是个瞎子吗?
    “应该再有三五日吧……”他其实自己也不太确定,按他的估算,眼睛应当昨日便会好,可不知为何他依旧不能视物,入眼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漆黑,他能够看见模糊的光线,却无法辨清细节,就好比贺楼茵此刻站在他面前,身上却像糊了一团云雾。
    贺楼茵垂首俯视着青年无助的可怜模样,叹了口气又重新提起她先前提过的共感建议,毕竟他现在是她的情人了,共享一下视觉也没什么。
    闻清衍却摇了摇头,“共感术没有用的。”
    他的失明并非是因为共感一术,也不是同心咒,当初杀炎兽时为了堪破幻象,他短暂的用眼睛去沟通这片天地,使藏在虚幻中的真实现形,但代价是他的眼睛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视物,通过任何方式都不能。
    这是这片天地的规则。
    他又重复了一句:“很快便会好。”
    贺楼茵见他坚持也不再劝了,她看着青年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十根衣带系错了八根,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她蹲下身来替他将衣带一根根系好,温热的手指划过青年腰腹肌肉时,贺楼茵感觉面前的青年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
    “你……”她犹豫着说,“痛就不要忍着。”
    刮骨疗伤之痛的确非常人能忍,就算他抱着她哇哇大哭,她也能理解的。
    当然,也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的。
    “我没有。”
    闻清衍低声反驳,低垂的眼眸中满是羞耻,方才她的指腹擦过他腰腹时,他的头脑有一瞬空白,反应过来时竟已经像个木偶一样任她在摆弄完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摸索着往屋外走去,试图逃避这紧追不舍的耻意。
    贺楼茵疑惑问他:“你要去哪里?”
    外面都天黑了,他难道不用睡觉吗?
    闻清衍走到门边,摸索着打开门闩,飞快推门而出,“先前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
    贺楼茵盯着他踉跄的背影,心中困惑:他都看不见了,洗完澡怎么穿衣服?
    难道又要她帮他穿?
    到底谁才是主人!
    她哼了声,对着屋外的人说道:“我是不会帮你穿衣服的!”
    门外传来青年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自己能穿!”以及一句防贼似的话,“你别偷看。”
    谁要偷看了?
    她要看也是光明正大的欣赏好吧?
    再说了,都答应当她的情人了,给她看两眼又怎么了?
    小气鬼。
    贺楼茵重重将门关上,躺回床上拿出从荒墟中得到的白鹤令开始欣赏。
    地得一以宁。
    也不知道集齐五枚白鹤令会发生什么。
    还挺让人期待的。
    门外水声不断,贺楼茵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召出青鸟给暮晚风传信,说她明天就回南山,让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