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怎么不算大方呢。
    *
    晚上,洪越接到清吧经理电话。
    说严琛已经快喝得不省人事了,让他不想自己朋友被乱七八糟的人捡走就赶紧来接人。
    洪越现在是听到捡字就犯ptsd,挂断手机不敢耽搁地立马出门。
    他和严琛都不算喜欢喝酒,但有时工作之余想要放松,会选择来清吧小酌两杯。
    到了清吧问过熟识的经理,得知严琛上午就来了,谢过对方到男人旁边坐下。
    想着待会儿要开车,洪越没喝酒,让酒保随便上杯不含酒精的饮料或者白水。
    然后叹气问身边的人:“还清醒着吗?”
    不用问他都知道严琛为什么这副状态。
    他就不明白了,那个周青染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严琛这么放不下。
    喝完剩下的酒将玻璃杯推给酒保。
    严琛没看洪越,只说:“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年底多发一年的工资当奖金。”
    这种通常走他的私人账户。
    还行,没彻底喝醉。
    洪越稍稍放下心:“不用,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要不是因为周青染——”都不会有后来一摊子事。
    “两年。”
    “?为了这么个人值得吗?”
    “三年。”
    “行行行,我不说,”洪越举手投降,“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
    半晌没听到答案,旁边的人接过酒又开始喝了。
    洪越也喝了口自己的橙汁,平心静气询问严琛的想法:“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青染什么?
    严琛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他前二十六年的经历里,他的生活是相当枯燥乏味的。
    因为父母去世得早,奶奶一把年纪不得不挑起集团重担,担心后继无人,是以对他要求格外严格。
    学生生涯,严琛的世界是看不完的书和见不完的家教老师,毕业进入公司,他的世界又变成了看不完的文件和开不完的会。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他像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只知日复一日完成任务,有时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青染……
    或许也没见过他这么无趣的人,所以才好奇地短暂驻足,很快又失望离开。
    徒留他困在这惊鸿一瞥里。
    当初的笑语,竟是谶言。
    不想给朋友添麻烦,杯子里的酒喝完后,严琛主动让洪越送他回了庄园。
    洪越驱车离开,严琛让管家不用管他,上楼把自己关进了禁闭室。
    读书时,只要他贪玩或者没有完成定下的目标,奶奶就会让他进禁闭室反省。
    禁闭室是个除了门什么都没有的狭小房间,关上门不开灯,就像是择人欲噬的黑洞。
    过去严琛待在里面只觉得孤独,可如今,他竟然能从这熟悉的孤独中汲取到些许安全感了。
    男人靠墙坐在地上疲惫地曲起左腿,闭眼仰头,眼角划过一抹湿润。
    原来苦苦寻求的答案便是亲手打破虚幻的幸福。
    “呵……”
    黑暗中响起叹息般的苦笑。
    严琛,你这一生,可悲至极。
    第28章 霸总
    过了7月22号大暑,天气越发热起来。
    一大早太阳便从东边越出地平线,高高悬挂在众人头顶,肆无忌惮散发着可怕的光和热。
    光线亮得刺眼,户外的蝉鸣吵得人心浮气躁。
    此时距离严琛回到京市现身长晟集团已经过了快一个月。
    这二十多天,总裁办的秘书们每天都在加班的噩耗下忙得死去活来。
    忙归忙,但定海神针的作用是肉眼可见的。
    自从严琛露面,集团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动作就像冲上海岸的泡沫消失得悄无声息,一些因总裁不在暂时搁置的项目也得以被迅速批复安排下去。
    秘书们早已习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量,有高额加班奖金在前面诱惑着,日子还是能过的。
    茶水间里,几个秘书借着泡咖啡聚在一起休息聊天。
    齐秘书端着咖啡面容呆滞、两眼无神:“昨天加班到晚上8点,今天预计同样不能准时下班,严总,恐怖如斯!”
    有人默默补充:“据说严总昨晚10点才走。”
    “嘶。”
    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齐秘书叹为观止,端起杯子喝了口空气。
    噢,忘了咖啡还没接了。
    资历最深的魏姐跟她们八卦:“哎,你们觉不觉得严总最近有点变了?”
    除齐秘书之外的人都默默点头。
    齐秘书是新来的不清楚,其实严总原来虽然也忙,但绝不至于忙到连续一周都加班到晚上九十点。
    这时刘秘书贡献了一条消息:“这周一我来得比较早,正好撞见严总上班,那天的严总看起来很……”
    发现大家目光紧紧盯着她,刘秘书斟酌了下用词:“很颓废。”
    怕大家不信,她还举例具体说明了下:“看起来就跟失恋了似的。”
    众人果然撇嘴不信。
    严总?恋爱?
    这两个词语放到一起就很离谱好吧。
    实在是严琛平时形象过于完美,身价不菲、长得又帅情绪还稳定,反而给人以距离感。
    秘书们一边下意识跟严琛保持距离,一边又觉得严琛跟接地气的恋爱这种事沾不上边。
    魏姐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严总最近确实心情不好的样子。”
    好几次汇报工作她都发现严总看着办公桌上的琥珀摆件出神。
    “噢?严总有情况?”秘书们齐齐盯住她,两眼放光。
    魏姐嫌弃摆手:“去去去,我哪知道。”
    不过出了茶水间看见洪助理拿着文件经过,双脚不由自主便凑了过去。
    *
    “哆哆。”
    “进。”
    洪越进门将报表放到严琛桌上,汇报完今天的行程,然后提起秘书向他打听严总心情不好的事。
    他委婉劝解:“大家只是觉得你天天加班到半夜有点奇怪。”
    严琛签字动作滞了滞,头也不抬地说:“让她们做完交代的工作正常下班,不用刻意留下陪我。”
    “最近积攒的工作比较多,大家加班辛苦了,”把签完字的文件放到一边,“这样,总裁办月底奖金翻一倍吧。”
    “花钱是你发泄情绪的方式?”
    话一出口洪越就知道自己过分了。
    严琛会说这话只是因为他看到了秘书们在工作上的付出。
    “不好意思,我有点口不择言。”他歉意道。
    像严琛这种克制隐忍的人,发泄情绪也只会用工作麻痹自己,哪怕喝酒都不会让自己彻底喝醉。
    严琛并未放在心上,拿过下一份文件翻看:“没关系,我最近麻烦你的时候也不少。”
    既然说到这,洪越不免多问了两句。
    “你跟周青染……”
    男人动作倏地顿住。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脏还是会为之欢欣雀跃、酸涩痛苦。
    严琛强自压下翻涌的情绪,看着文件平静回答道:“他走了,在我出院那天。”
    难怪那天晚上清吧会通知他接人,洪越心想。
    明明医嘱提醒近半个月都要戒烟戒酒,而严琛向来不会肆意妄为。
    看严琛心情还算平稳,洪越算是放下心。
    这样也好,他宁可严琛一时痛苦,时间总会抚平一切,也好过两人纠缠不休钝刀子割肉。
    “苏钰那边一直对你的处理方式很不满,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洪越调侃他:“苏钰可不像我那么容易被钱打发。”
    严琛收敛思绪有些头疼。
    怎么说也是自幼相识的朋友,他很感激苏钰在他失踪期间做的那些。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他询问洪越的意见。
    洪越说:“你要是真心觉得抱歉就好好跟他说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届时就算他不能接受,也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怎么做决定权在你。”
    和苏钰坦诚他对青染的感情么……
    “我明白了。”男人垂下眼睫道。
    等洪越离开办公室,严琛抬腕查看时间。
    看见腕上深蓝的星空表盘,脑海又不受控制想起青染。
    于他而言,这只表确实有着特殊意义,这是奶奶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放下手抬头,视线余光旋即被桌上一抹金黄的亮色吸引。
    男人迟疑须臾,终是伸手拿过琥珀放在手心。
    掌心里,振翅欲飞的灰蓝蝴蝶被晶莹如蜜的树脂包裹,看着它严琛仍能回忆起青染将东西送给他时懒散惬意的模样。
    他握紧了手心想,原来他才是那只被捕获的蝴蝶。
    “咚咚。”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