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还没松口气,又搭了上来。
    只是这次闻析还没机会再挪开,对方臂弯一收。
    闻析猝不及防的,便被带到了对方的怀里,撞上了宽厚的胸膛。
    而那股热气,又再次凑到了颈处,但所幸这次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这个姿势,实在是有种诡异的暧昧感,闻析试图挣脱,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甚至在无形中,吵到了裴玄琰,他非但没撒手,反而还搂得更紧了。
    闻析:人麻了。
    *
    这一觉,裴玄琰睡得极为舒坦。
    还是在外头,李德芳的轻唤下,才醒转了过来。
    “陛下,该早朝了。”
    听到帝王慵懒的嗯了声。
    李德芳才示意宫人,上前撩起了帷幔。
    但在看清龙榻内的情形后,宫人们吓得不知所措。
    更甚至,还有宫人手抖,不小心将端着的银盆脱手。
    咚的声巨响,清水撒了一地。
    也成功将裴玄琰最后的一点睡虫,吵得一干二净。
    裴玄琰蹙了下冷眉,骤一睁眼,却先和一双雾色朦胧的漂亮琉璃眼眸对上。
    视线再往下,才发觉自己竟然以单臂,圈固着对方。
    两人的姿势,暧昧而又亲密无间。
    “谁让你离朕这么近。”
    裴玄琰干咳声,松开手。
    虽然他清楚,这个姿势,只有是自己先动的手。
    但他是皇帝,他说事实是如何,事实便是如何。
    闻析在心里白眼都快白死对方了。
    但他没有反驳的权利,只能先爬起来,自觉跪在榻边。
    “奴才该死。”
    裴玄琰只是甩锅,倒并不想真的责罚闻析。
    毕竟昨夜的确是多亏了有这小太监,他不仅数十年来,难得的一夜无梦,而且因为睡舒服了,他都不觉得烦躁了。
    在更衣时,裴玄琰又开了金口:“日后夜里,你便留在内殿吧。”
    有这小太监在,可比他服用多少安眠汤药,都要来得管用。
    闻析却是有苦叫不出。
    白天压榨,夜里还压榨,没见过这么万恶的资本家!
    穿戴好冠服后,裴玄琰抚了下衣袖,居高临下,冷眼扫视一圈。
    “今早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宫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奴婢/奴才什么也没瞧见。”
    虽然只是单纯的睡觉,但作为帝王,和一个太监同床共枕,若是传扬了出去,定是有损他的君威。
    *
    午后闻析才去看望了义父,帮他换了药,便被殿前司告知,简单收拾一下,跟随新帝出宫巡幸。
    昨日裴玄琰是因为毒提前发作,才会临时回宫。
    如今已经没事了,剩下的行程自是要走完。
    只是闻析不懂,为何新帝还要带上他。
    当然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收拾行李前,闻析打算先换一下颈上的膏药。
    他觉得还是很疼,撕下膏药时,发现伤口竟然还在淌血,一夜过去了,竟然还没什么愈合的迹象。
    这放在先前,至少都要开始结痂了。
    想着或许是止血的药粉涂的不够多,他一次性跟刷墙似的,涂了厚厚的一层,才贴上新的膏药。
    结果到了御前伺候,裴玄琰鼻头一动,蹙眉。
    视线落在他的颈处。
    “你是掉进药罐子里了?全是药味,洗干净了。”
    裴玄琰之所以出宫也带着闻析,只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香味可以缓解他的狂躁。
    如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都被浓重的药味给遮盖了,还有什么用?
    闻析只能乖乖道是,用清水洗了一遍,随便贴了块没什么气味的膏药。
    裴玄琰这才满意了。
    *
    “皇兄,你好慢呀!”
    裴衔月牵着她的战马,一早便在宫门口等着了。
    在瞧见跟随在后的闻析时,裴衔月眼睛一亮。
    “小太监你也在,才到御前伺候,皇兄便带你出来巡幸了,看来皇兄真的很宠你呀!”
    闻析笑了下,恭敬低眉道:“奴才幸得陛下信任。”
    “会骑马吗,咱们一道呀?”
    这是战马,一般人可还骑不到。
    闻析有点心动。
    但可惜,裴玄琰残酷的声音响起:“上车。”
    闻析只能婉拒了裴衔月,跟着裴玄琰上了御车,跪坐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给新帝斟茶打下手。
    裴玄琰一手拿着书卷,品了口茶。
    “怎么,想骑马?”
    闻析低眉顺眼,“奴才不想,奴才只想陪在陛下身侧。”
    裴玄琰将书卷往上抬了抬,遮挡住了唇角上扬的弧度。
    油嘴滑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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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裴玄琰此番考察的是平县。
    这次的巡幸,也是为新政的推行做铺垫。
    帝王亲临,平县官府一早便候着,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虽说帝王亲临考察是危机,但对于地方的官员而言,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倘若得了帝王的青眼,便能官运亨通,扶云直上。
    而且裴玄琰才登基,正是用人之际,也是最容易靠着出成绩升官的时候。
    平县的县令可是准备了许久,十分有自信,今日必然能让新帝对平县的政绩满意。
    尤其当县令带着裴玄琰巡视田地,那一片被雪压弯的金灿灿的麦子,彰显着来年雪化之后,将会有大丰收。
    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封建社会,上至天家,下至平民百姓,都要靠着朝耕夕种吃上饭。
    一年麦子的丰收与否,意味着来年社稷的稳固。
    以京师为中心,辐射周遭的州县,不少州县都因天灾虫祸,而导致麦子受损,裴玄琰看了不少哭诉的折子。
    唯有平县,是这些州县之中,难得的几乎年年能丰收的县。
    在田地的另一端,一个个穿戴整洁的百姓,跪伏在地,高喊着万岁。
    这番象征着欣欣向荣的场面,裴玄琰看得颇为满意,县令揣摩着帝王的心思,陪笑的脸都快笑烂了。
    但闻析看着看着,却看出不对劲之处。
    他趁着无人注意,蹲下去查看田地的麦子,拔出来一看,眸光微动。
    原来如此。
    有老汉代表了百姓,上前来叩谢圣恩。
    裴玄琰说了两句客套话,一旁的李德芳便上前,将老汉给扶了起来。
    闻析趁机,观察到了那老汉的手。
    等一圈巡视下来,裴玄琰也打算回宫了。
    闻析找准机会,上前低声道:“陛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他先看了一圈周围。
    裴玄琰抬了下手,屏退了闲杂人等。
    “何事,说罢。”
    闻析:“陛下,方才奴才观麦子,发觉有异,拔起来一看,发现这麦子的根部与土地的接触十分低,一下便能拔出来。”
    “通常而言,麦子在下旬种下后,经过了几月的成长,根系该是与土地相连,如此浅的深度,别说是生长,麦子必然是活不了的。”
    裴玄琰原本舒展的眉目,一下压沉,“所以?”
    “所以,这麦子怕不是秋种冬生,而是因为陛下此番前来巡视,有人故意搬了最好的麦子,挪到那片田地来,专门给陛下看的。”
    裴玄琰啪的一拍案面,闻析低膝跪下。
    “你确定?此事牵涉到整个平县官府,是否存在舞弊糊弄天听,倘若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光凭信口雌黄这一点,朕便能摘了你的脑袋。”
    闻析跪首在地,“奴才还有一个佐证。”
    “在田地间常年做活的庄稼人,这手上必然会因风吹日晒,而发黑皲裂,布满老茧。”
    “可先前那名叩谢圣恩的老汉,手上却颇为干净,半点也不像是长期劳作之人,反而更像是——”
    在裴玄琰阴沉沉的视线下,闻析说出四个字:“乡绅富户。”
    如果真如闻析所言,那么平县的官府,便不单单只是欺君这么简单了。
    “来人……”
    在裴玄琰要雷霆一怒时,闻析安抚住他,“陛下且慢,若是陛下直接质问,平县官府必然不会承认,并且还会想出法子,继续来欺瞒陛下。”
    “依奴才之见,不如来个声东击西。”
    新帝摆驾回宫,平县县令擦了把汗。
    “大人,陛下当是没看出什么不妥吧?这次升迁的机会,是不是妥了?”
    县令满脸的志在必得:“今年灾祸不断,唯有我上报的平县,敢说明年开春会有丰收,若是陛下不重视,岂会亲临?”
    “放心吧,若是本官顺利升迁,必然不会忘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