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戚盛屿叹口气,解释道:“这杯酒要1:1加入白朗姆酒和黑朗姆酒,等于是双份烈酒,按照酒谱大概是一百二十毫升,太多了,换成新加坡司令怎么样?用了好几种利口酒和果汁,香味更加有层次感,是热带风情鸡尾酒的终极代表。”
    “那就这个吧。”虞知微立即改口,总归戚盛屿不会在这种事上害她。
    调酒师下了单,接着问:“先生喝点什么呢?”
    “一杯尼格罗尼,谢谢。”戚盛屿应道,在吧椅上坐下,拿过菜单,问虞知微,“还想吃点什么?”
    虞知微摇头:“没有,饱着呢。”
    戚盛屿点点头,看了一会儿菜单,忽然问:“橄榄吃不吃,干喝酒会不会太无聊?”
    这么说好像也是,虞知微点点头:“也行。”
    “芥末手撕鱿鱼要不要来一点?”戚盛屿接着问。
    “……好像也行。”虞知微点点头,然后拍一下他胳膊,语气嗔怪,“不要再加菜了!”
    “这叫好事成双。”戚盛屿笑笑,将菜单放回去。
    虞知微要的那杯新加坡司令很快就送了过来,高身的海波杯里装着红色的液体,冰块在液面若隐若现,鸡尾酒签穿过糖渍樱桃和菠萝角架在杯口。
    她端起来抿了一口,被凉得一哆嗦,天冷,其实不太适合喝这玩意儿了。
    戚盛屿见状调侃道:“别人都是酒越喝越醉,你不会越喝越清醒了吧?”
    虞知微嗔他一眼。
    服务员这是递过来一碟芥末鱿鱼丝,鱿鱼干碳烤过后,撕成鱿鱼丝,再配一小碟芥末酱油蘸着吃,就是一个能慢慢嚼的下酒菜。
    虞知微拈了一根慢慢嚼着,刚说了句这就十二月了,就听到旁边有个女生大声跟同伴吐槽:“我真是被xxx那个傻逼气死了,我今天陪她跟她男朋友去金湾看三金,人多的要死,看了一上午没看到喜欢的款,就出来去福瑞祥和,心想大牌子的更精致嘛,结果刚看了一下戒指和耳环,她男朋友就问金价多少,柜姐说今□□金价638一克,不含工费,她男朋友立刻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出去了,就把我跟xxx两个人晾里面,你知道那场面多特么尴尬吗?!”
    虞知微头一扭,暗戳戳地开始听八卦了。
    戚盛屿见状有些忍俊不禁,趁着她不注意,将鱿鱼丝和橄榄换了个位置。
    “我早就看不惯那男的了,抠得要死,还一天到晚要站在道德高地,买个衣服他都要批评一顿说xxx是消费主义,又没花他的钱他管得着吗,真要那么节俭,上次xxx送他那上万的手表他收了干嘛为什么不去退了?太贱了,我早就说……诶,xxx还以为人家真是对她日久生情才追她的呢,放屁吧,那丫当初把他们公司背名牌包的姑娘全都撩了一遍,别人都没搭理他好吧,我说了她还不信,觉得我想多了,行行行,我想多了……”
    她的同伴就劝她还是算了吧,尊重他人命运,气得自己乳腺增生还得自己出医药费,云云。
    虞知微听了满耳八卦,啧了声,伸手往桌上摸了一下,摸到碟子,拿点吃的,塞嘴里……咦?味道怎么不对?
    她愣住,顿了几秒才回过头,看见原来放鱿鱼丝的位置现在换了橄榄,而始作俑者正交叠着手臂,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脸上恶作剧得逞的幸灾乐祸混杂在温和笑意里,但却丝毫不加掩饰。
    虞知微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然后凑过去小声问:“隔壁说的八卦你听到了吗?”
    戚盛屿不在意什么八卦,但他乐得虞知微往自己这边凑,于是也立刻侧头靠近一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要发表?”
    “没什么想法,这种事在柜台隔一段时间就见到一次。”虞知微撇撇嘴,她要吐槽的是,“福瑞祥和的金价也太夸张了,小钟总这一年得赚多少啊?羡慕。”
    戚盛屿忍俊不禁:“你要是有钱开这么多加盟店,你也可以,财富有时候就是这样,向更有钱的一端流动,所以上头才需要出手尽量缩小贫富差距。”
    不过现在看来,有些趋势确实难以阻止。戚盛屿耸耸肩。
    “所以财富什么时候才流向我?”虞知微嘟囔,看他一眼,问道,“戚总,您现在还看多黄金吗?”
    戚盛屿乜她一眼,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戚总还看多。”
    虞知微嗤一下笑出声来,白他一眼:“不要学我说话。”
    说完立刻问:“为什么?”
    “央行今年每个月都在增持黄金,你看到了吧?”戚盛屿喝了口酒,低声道,“除了多元化外汇储备和应对地缘政治风险之类的原因,还出于对经济和市场的考量,经济下行,要抗通胀了,嗯……放在普通人家来说就是,黄金比较保值。”
    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这话都说多久了。
    “全球都在找靠谱货币,国内是这样,国际上也是这样,你想着避险,别人也想,况且资本逐利,永远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现在是涌入黄金市场,现在已经有资本操控的迹象了……”
    他说得仔细,国内国外各种大事件逐一罗列分析,关键词最后都落在“经济下行,时局动荡”这八个字上。
    “乱世黄金,老话有老话的道理。”戚盛屿叹气,“我比谁都希望金价能稳定,毕竟我们是卖黄金饰品,不是卖黄金。”
    这也是他推动集团成立高端线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要把产品卖给有钱人,才能在某天金饰价格涨到普通人无法承受市场遇冷时,不至于陷入被动。
    但这种布局策略对虞知微来说太远了,她只关心:“那我再多买点积存金,放个几年,也是可以的咯?”
    哦,问个人投资计划啊?戚盛屿刚想问她现在投了多少,话到嘴边又顿了一下。
    莫名就想为难为难她:“找我做理财咨询很贵的,你打算付多少咨询费?便宜了我不干的。”
    虞知微一愣,扭头看见他面上促狭的笑意,被酒吧炫彩的光晕染得有些不真实。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肩膀贴着肩膀,胳膊挨着胳膊,已经近到……只要彼此同时转头面向对方,绝对会发生一点的地步。
    他身上的气息陌生之中带着一点熟悉,很好闻的木质调,沉稳从容,又散发着荷尔蒙的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也忍不住沉迷。
    虞知微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问了一句似乎牛头不搭马嘴的:“你想去我家吗?”
    戚盛屿一愣,刚想问去她家做什么,却先看见了她粘稠的目光。
    仿佛还带着钩子,要将他牢牢抓住再拖回去。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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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邀请一个男人去你家,会发生什么吗?”戚盛屿看着面前酒杯里最后剩余的冰块,低声问道。
    虞知微咬着嘴唇,重重点一下头。
    说实话,她刚问完的时候是有一点后悔的,这种后悔并不是觉得自己不该问或者问错了,只是担心会吓到他。
    可是心里那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怎么也忽略不了,没错,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都说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戚盛屿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他生长在烟火人间,有七情六欲,再说了,要真有机会让你亵玩高岭之花,你不想?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有些挑衅似的一抬下巴,瞪着他,“你是不是不敢?”
    戚盛屿迎上她眼睛里再也不掩饰分毫的兴奋光芒,恍惚间看到了追捕猎物的猎人,忍不住眼皮一颤,下意识要阖眼。
    但又硬生生忍住,最后变成眯眼,看起来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虞知微定定的和他对视着,视线一点都不偏移,像是固定在了他脸上一样。
    其实心里已经在打鼓,这其实已经是很主动很大胆的邀请,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们还算频繁的见面,她明确知道他在向她表示好感,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说这句话。
    要是他拒绝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大概率会是有一段时间绕着他走吧,至于会是多久,虞知微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戚盛屿眯着眼和她对视,在她眼睛里捕捉到一抹一闪而过的忐忑和紧张,心里那股震惊的情绪瞬间便被哭笑不得取代。
    看来这人也是一时上头,根本没想过如果他不答应会怎么样。
    可是……
    为什么不能这样呢?他突然想,什么都规划好了,按部就班地进行,稳妥之余,是不是少了点意外之喜带来的趣味?
    人的一生,是不是该在某些时候,为某件事、某个人,冲动一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