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天命回归 第314节

    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编排议论自己的生身父皇,看来小朋友内心的郁结,倒是消了不少。
    两人继续看着燕皇。
    只见得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奏折,不过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十分心不在焉,看了片刻,就又收起放回到桌上,而后看向那恭谨地站在边上的白公公:“去,给朕弄口醒神的茶来。”
    白公公应声退下。
    待贴身伺候的人离开之后,燕皇却依旧稳坐在椅子上,而后渐渐地红了眼眶,眼神发狠,沉着脸在桌上锤了一下,轻声自语:“一个个的,都要抛弃我,背叛我!”
    梦惟渝挑了下眉,他是真没想到,来这么一趟,竟然还能看到这渣爹的直播真情流露emo。
    不过从这而也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因为那贵妃以及梦元琪之事,而被伤得体无完肤。
    梦惟渝只是静静地看着燕皇,心中却丝毫升不起半分同情。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过分的宠爱和溺爱只会让人心的欲望愈发膨胀,无论是贵妃,还是梦元琪,都是燕皇自己一手惯出来的,如今的他,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没一会儿,白公公就归来奉茶了。
    燕皇瞬息之间就收了自己的情绪,再度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梦惟渝简直叹为观止:“我这父皇的变脸速度,也真是够快的,挺适合去唱戏的啊。”
    祁不知:“若他听到你这话,只怕要被气死。”
    把一国之君比作戏子这种在人世间地位极低的,这放哪儿都是容易株连九族的。
    “气死了最好。”梦惟渝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们现在是为了查探而来,得低调行事,我刚刚就直接出现给他个惊喜,再把这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燕皇喝了口茶,而后便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公公的腰背立马下弯了几分:“陛下可是有什么愁绪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燕皇沉声道,“本以为梦惟渝那小子离开得早,当时又年幼,还能和他打打感情牌,让得他给朕几枚仙丹,结果……”
    他越说越来气,应当是再次记起了宴席上被当着诸多孩子的面揭露了自己的偏心,自己自己看重的儿子对自己背叛,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抓起茶杯直接往地上一砸!
    只听“磅啷”一声,那造价不菲的名贵茶器,便是彻底碎裂。
    白公公当即跪下了,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
    “息怒?!”燕皇又是猛地一甩衣袖,将桌上的奏折都扫落在地,“你叫朕如何息怒!那逆子都已经骑到朕头上撒野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白公公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内心也是叫苦不迭。
    他跟了燕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燕皇如此动怒,甚至是气急败坏,又是砸东西又是摔东西的地步!
    九皇子殿下的话语,还真是句句戳在了陛下的心窝子中啊!
    九皇子本皇·梦惟渝同样没想到,自己这跟着祁不知前来调查,还能有意外的“售后”之喜。
    从燕皇的这明显失态的举动来看,可想而知,刚刚的那场宴席,让得燕皇有多么的憋屈窝火。
    虽然已经知道了,可亲自看到他父皇如此的无能狂怒,梦惟渝觉得自己又解气了些。
    不过……从燕皇的话来看,刚刚他所说的什么对自己的愧疚之意,显然就是在伪装的。
    想到这儿,梦惟渝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这父皇,倒还真是如意算盘打的咔咔想,小时候这般对待我们母子,如今倒还惦记着我能给他一些丹药,做梦去吧。”
    祁不知:“其实也不是不行。”
    梦惟渝:“?”
    瞧得他这一脸呆的模样,祁不知就想在他脸上捏一把,只不过现在他得抱稳梦惟渝,条件不允许,只能暂时放弃,解释道:“爆爆丹。”
    梦惟渝也是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见他满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祁不知有些无奈:“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打算实践啊。”
    “没有,说着玩的。”梦惟渝道。
    祁不知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嗯。”
    就这么说了会儿话,那头的燕皇也是彻底发泄完情绪,逐渐恢复。
    就在这时,殿中又有一人赶到,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手不凡,以极快的速度到了殿中,给燕皇了行了一礼之后,恭声道:“启禀陛下,南流郡内,有户农户之子出声时,天现白光。”
    “既如此,那便派人将他们都料理了。”燕皇语调平静地道,说出的却是十分残酷无情的话。
    梦惟渝忍不住地皱眉。
    虽然对于燕皇那丧心病狂的杀天生自带异象的人的事早有耳闻,可如今现场听到这话,他依旧觉得心绪复杂。
    祁不知同样微微蹙眉,眸光微冷。
    此时的勤政殿中,黑衣男子接下命令之后,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继续问道:“陛下,那南流郡正好位于边境,与大梁相邻,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大梁已将那叛逃的将军一家都收留了,如今就在那附近,是否需要属下一并将那孩子处理了?”
    “哦?那梁皇还真是心胸宽阔,叛逃了本国的将军都能收留,还能容下这等有帝王命格之人。”燕皇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梁既收留了那一家子的叛徒,那就收留吧,说不得哪天,那大梁的皇位,就得拱手让人了。”
    “是!”
    黑衣人来去匆匆,应下之后便是再度动身了。
    他一身黑衣,出了殿之后,立马便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然而还不等他走多远,忽然有着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响指声,他眼前一黑,便是立马失去了意识。
    随意地出手将那黑衣男子拦截而下,梦惟渝再度看向那勤政殿,不无讥讽地道:“看来我这父皇,是真的很看重那皇帝之位啊。”
    话音落下,却久久没得到答复,梦惟渝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祁不知。
    青年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梦惟渝少有看到祁不知这幅走神的模样,没忍住皮了一把,随手掐住祁不知的脸,往外扯了一下,眼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庞有些变形,他笑了起来:“师兄,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祁不知回过神,任由梦惟渝的爪子在自己脸上作乱,直接道:“那出生之时,天带异象者,其实都是适合修道,有独到之处的天才。”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眼睛便是渐渐睁大了:“师兄的意思是……?”
    祁不知微微颔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你父皇此举,明面上是消灭潜在对皇位有威胁之人,实际上,却是在灭杀修道之才。”
    梦惟渝皱了皱眉,经由祁不知这么一分析,他也是愈发觉得这事的古怪。
    “不过我看他对于皇位的执着,似乎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梦惟渝说。
    祁不知:“眼下,只有两种可能。”
    梦惟渝:“哪两种?”
    祁不知漆黑微冷的眸子看向了那燕皇:“其一,是你父皇借着护皇位的名义,提前杀害修道天才。”
    梦惟渝:“那其二呢?”
    祁不知:“其二,便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利用你父皇对皇位的在意,来达成扼杀天才的目的。”
    梦惟渝颇为赞同地点头:“其实无论是那一种,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顿了一下,忽然灵光一现,脸色微变:“若真如师兄这么说,因为修者很少会干预凡间事,同时自然也不会在意凡间发生了什么,在这般忽视下,那些出生的天才因为皇权的干预,要么早夭要么折损,长此以往,这大燕之内的修道天才,便是会越来越少!”
    更重要的是——大燕乃是紫微山的所负责的疆域,此处的修道天才,还是更倾向于加入紫微山。
    就算不加入紫微山,可他们终归也会选择正道的门派。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间接地减少了紫微山、或者是正道未来的新鲜血液?!
    这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能从新鲜血液下手,针对遏制正道,这其中的得益者,除了邪修,再无他人。
    眼下虽然似乎只有大燕中招了,可若是长此以往,其中因为这事而折损的天才累加起来,同样是不小的数目。
    而且……谁又敢保证,其余国家的皇室之中,是否有类似的事?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不重视这事,届时天才凋零,整个修真界内,只怕是会发生大断层。
    而到了那时候,修真界内再想亡羊补牢,却是有些迟了。
    想到这儿,梦惟渝的背后,也是有些发寒。
    从他父皇的行动举止来看,早在他出生之前,整个大燕,似乎就已经开始有那种抹杀天才的迹象了。
    譬如祁不知,就险些因为被抛弃而彻底夭折!
    梦惟渝将自己所想和祁不知说了一遍,祁不知微微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此事的真相,然后再将事情传信回紫微山,让长老们自己做定夺。”祁不知立马做下了决断。
    梦惟渝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祁不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小说里并没有提到此事。”梦惟渝解释道,“如今看来,邪修或许早就设计好要从新鲜血液下手了,只是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是潜移默化,所以推进的速度慢了些。
    再加上师兄你升级得太快了,邪修被一锅端了。所以这儿的事,倒是没被发现,就已经解决掉了。”
    祁不知:“应当是如此。”
    另一头,在送走了那黑衣人之后,勤政殿内也是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寂。
    最终,白公公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若乏了,奴才这就伺候您回宫歇息。”
    “也好。”燕皇答应了下来。
    隐藏在虚空暗中观察的二人见状,也是悄然了跟了上去,发现燕皇在回到昭华宫后,便是歇下了,索性也就作罢,回到了桐华宫,而后穿破虚空,回到原本的空间内。
    因为二人直接出现在了床边,祁不知顺势将梦惟渝给放在了床上。
    梦惟渝乐得如此,也就躺在了床上,三两下把靴子给蹬掉了,同时心中却也还是挂念着刚刚得出的推论:“师兄,你觉得那背后的推手,会是谁呢?”
    祁不知挑了下眉:“我对此地的人了解尚不如你,你问我这个?”
    梦惟渝:“……”好像也是。
    梦惟渝:“那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他吗?”
    祁不知嗯了声,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因为祁不知时不时会捏自己脸,梦惟渝早就习以为常,但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祁不知的手就和黏在自己的脸上似的,一直就没停过,当下也是没忍住:“师兄,你怎么了,一直捏我脸。”
    “你刚刚不是也捏了我的。”祁不知答道,“礼尚往来。”
    梦惟渝瞬间瞪大了眼,开始和他算账道:“可我刚刚也才捏了你一下!你这捏我都捏了小半天了!”
    祁不知唇角微弯:“利息。”
    梦惟渝忍不住乐了,点评道:“师兄,你可真是大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