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凡此种种,倒也成功地挽救了一波局势,许多人不明就里,真的被这种怪谈吸引了过去。
    还有人说得煞有介事,说皇城中有一干吸血鬼,专门吸食妙龄女子的血,因此城中多有女子失踪。
    这件事传到皇帝耳中时,大理寺卿颜广良正跪在皇帝面前哭诉冤屈。
    刘隆旺皱着眉头,本不欲理他,只看着手中的奏折,听着颜广良在一旁啜泣,又觉得毕竟是前朝老臣,颇有些于心不忍。
    “颜爱卿平身吧。”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奏折随手一撒,哗啦啦散了一地。
    颜广良才要站起身来,又唬了一跳,忙又跪了下去。
    “你既说受摄政王威胁,朕也不想多做追究。”刘隆旺指着地上的奏折,轻描淡写地说道:“近些时日,城中风传有鬼怪吸食年轻女子血液,导致城中女子失踪。”
    “十五日内,朕要这桩案子的真凶。”
    见颜广良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无真凶,只要有眉目,也可。”
    “微臣只是觉得,此事已由锦衣卫接手,微臣此时插手,怕是多有不便。”颜广良忙解释道。
    “无妨。”刘隆旺想着锦衣卫事务繁杂,少这一桩究竟也算不得什么,便说道:“朕下旨,由你接手便是。”
    这案子给了大理寺,方景升回来的时间便多了些,可白天终归是很忙,朗倾意整日里同她们在小院内玩闹,做胭脂水粉、捉团子、下棋、做糕点,时间久了,终有无聊的一天。
    好在自从她送了方景升汗巾子后,他似乎对她看管得少些了,若是想要出去,只消同他说一声,他同意的频次也提升了不少。
    这一日,因同丫鬟们下棋,玩闹间,棋盘翻了,后面再收拾,究竟手忙脚乱,丢了一个棋子,再怎么寻都未曾寻见。
    朗倾意想着,横竖闲在这里没事做,倒不如去城西专门卖玩意儿的地方去转转。
    城西专门有一条街的铺子,卖各色花草、鸟雀、棋盘、盆景儿,以至于风筝、蹴鞠、花签、酒盅,各色顽的东西都卖。
    方景升听了,虽皱了眉,觉得那地方人多眼杂,可架不住朗倾意一个劲儿地央求,还是派了好几个人跟着。
    于是朗倾意带了书青、香禾,小丫头百灵也求着跟了去,再加上方景升加上的几个侍卫,倒有八九个人。
    起了个大早,乘着轿子到了地方,因着清晨,人并不十分多。
    香禾和百灵早就瞄准了一个卖炸货的摊子,眼巴巴儿地瞅着朗倾意。
    倒不是想要朗倾意出银钱,怕的是她不肯停下来花时间等。
    朗倾意本就是出来玩的,并无什么要紧事,便停住脚步等着,见香禾和百灵只要了两三串油炸鲫鱼,索性直接要了十串,付过了银钱,每个人手里拿了一串,都乐呵呵的。
    遇着想吃的,朗倾意也买了些,一路转着遇到一处卖棋子的店,她进去转了一遭,没见着合适的,又绕出来,一路行到酸梅铺子处。
    “小姐,这里的酸梅不知道怎样,要不要尝尝?”书青悄悄儿问。
    朗倾意点点头,店家掀开盖板,用浅竹篮盛了几颗不一样口味的梅子递过来,殷勤道:“贵人您尝尝,这都是新鲜的梅子腌渍的,十分可口,宫里头的娘娘们都爱这一口儿呢。”
    朗倾意尝了两个,选了其中一款,装了半斤。
    店家笑得眉眼弯弯:“贵人,咱们店里还有上好的梨糖,秋天干燥,多吃梨糖润肺生津,要不要来点?”
    朗倾意想到上一世自己便是咳血而亡,心中究竟多了几分忌讳,便点点头,示意店家可以装一点。
    店家笑道:“好嘞贵人,您稍候片刻,梨糖在里头,小的马上去给您装了来。”
    众人在外头站着等,朗倾意又随意瞥了两眼,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见她目光向那边望过去,那身影又躲了回去,在一间铺面的阴影里藏着。
    店家拿了梨糖来,结了银钱,几人又向前走去。
    书青到底有些心慌,拉了拉朗倾意的袖子,示意她看。
    方才那道身影终究还是自己走了出来,抄着手儿,身穿皂色的袍子,面上光洁如初,似乎专门修整过。
    但一身的酒气,却极难遮盖。
    他狠了狠心,向前迈了一大步,露出尴尬的笑意:“倾意,我……”
    第57章 恩断义绝
    书青饶是有些犹豫, 但到底还是先一步站在朗倾意身前,几个侍卫也冲上来,冷言问道:“什么人?”
    被侍卫们吓了一跳,他还是坚持着凑上来:“倾意, 你不认得我了?”
    朗倾意沉了脸色, 不欲理他, 又向前走了几步, 由着侍卫们将他推出去几步远。
    谁知转过了几个铺子, 他又伸着脸凑过来, 老远地喊道:“倾意, 你等等我。”
    朗倾意不耐烦, 转身向轿子的方向走去。
    苏佩本想着好生道歉,谁知才走了几步,便被地上凭空生出的一只脚绊了一跤, 几乎摔了个四仰八叉。
    苏佩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原本生了气,但又不敢发作, 只狠狠向那侍卫瞅了一眼。
    那侍卫面上年轻白净, 腿上却极有力气,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警告他别再跟上来。
    眼见着一行人去得远了,苏佩忽然猛地从身后冲过来, 又喊又叫。
    “倾意,你当真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夫君!”
    “你如今捡着高枝儿飞去了,从没想过与我还有再见的一日?”
    书青跟着朗倾意快步走着, 小声说道:“小姐,就由着他这样叫嚷?”
    朗倾意不是不愿同他计较,只是觉得现下情景过于难堪,打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柳延青走在最后头,听着苏佩说出许多不堪的话来,忍不住回身揪了他的衣领,挥拳便打。
    苏佩一个趔趄又跌倒在地上,又嚷起来。
    朗倾意实在忍不住,冷着脸反身回来,看着苏佩在那里丑态百出,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前一世为何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苏佩见她回来,以为妇人家到底存了几分心软,又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叙旧。
    谁知朗倾意只是闪身躲过,声音不大,但极其清楚:“苏佩你听好了,我朗倾意与你已经签了和离书,永生永世都没有缘分了。”
    说完,不欲与他多言,转身又要走。
    苏佩站在原地,已是恼羞至极,才要冲上前来拉扯她的衣袖,冷不丁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一人拦住了。
    睁开醉眼定睛一瞧,他顿时慌了神,两只手摆脱了那女子,向后退去。
    拦着他的那女子见状,忍不住哭喊起来,口中喊道:“恩客,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这话一出来,除了朗倾意,其他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来,一脸鄙夷地看着苏佩。
    见苏佩左右躲闪,并不搭话,那女子又盯上了这边的几个侍卫,膝行几步,试图抱住其中一人的腿,唬得侍卫们四散开来。
    “大人们,行行好,救救我吧。”她哭得伤心:“奴家被春风苑赶出来,无处可去,哪位好心人接济些银两度日吧。”
    说着,又在地上磕头。
    书青瞧着,轻声在朗倾意耳边说道:“怕是染了病被丢出来的。”又轻叹道:“常事了,丢出来也是个死,小姐别看了。”
    朗倾意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子穿着粗布衣衫,面上仍带了妆,想来也是事发突然,妓院只来得及将她身上的贵重物什夺了去,便将她轰了出来。
    苏佩早已羞得站不住脚,几步逃走了,朗倾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神情淡漠。
    人群渐渐散去,那女子跪坐在原地,小声嘟囔着:“爹,娘,女儿不孝。”
    朗倾意本来都走了,听了这话,却又禁不住回过头来,向书青扬了扬头。
    书青口头想要抱怨,但还是听话地拿了几两银子,走上前去,丢在那女子怀里。
    那女子茫然间一抬头,人群已经散开了,她究竟不知到底谁给了她银钱,才想要哭着大声道谢,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住了口,小心将银子收起来,悄无声息地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经此一遭,闲逛的心思全没了,朗倾意坐上轿子,书青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帮着那种女人作什么?她们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嘴里能有几句好话?”
    “说不准就是专门骗人银钱的。”书青说完,将帘子放下来,从手里拿出方才买的梅子来,送到朗倾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