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哦?”刘隆旺倒颇为意外:“原来就是她?”
    “是。”霍怜香迈进殿内,霜剑奉上茶点来,她在椅子上坐了,这才说道:“与苏大人和离了,才同薛大人结亲。”
    刘隆旺也坐下来,沉思半晌,方才点头道:“生得的确不俗,难怪能叫薛宛麟对她倾心。”
    霍怜香想着再说几句,到底不知道如何开口,眼瞧着刘隆旺半点都没往方景升身上疑心,她也不好一语点破。
    正犹豫着,太监周富德进来,说外头有大臣求见,刘隆旺便出去了。
    且说外头昆玉宫几人离去后,虽说没再吵嚷,但到底也是个个阴沉着脸,偏又同路,一路上只顾着行走,丝毫没有半点开心。
    到了宫门外,眼见着薛家的轿子,朗倾意忽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脚放上去。
    另一只脚才要跨进来,马儿却无端受了惊,带着马车晃动起来。
    朗倾意想将跨上去的腿撤回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她站立不稳,仰面向后倒去。
    薛宛麟见状,忙上前要扶她,谁知斜刺里闪出方景升来,不动声色地撞了一下他,顺手将朗倾意揽在怀里,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朗倾意发觉是方景升,想要立刻抽身离开,就连薛宛麟也冷着脸上前来,拉她的手,试图将她拉开。
    方景升本来松了手,见薛宛麟上前来,眉目中染了森森怒意,又将手放在朗倾意肩头,不轻不重,却叫她脱身不得。
    “薛大人似乎忘了答应方某的事。”他轻声提醒。
    见薛宛麟骤然变了脸色,他继续提醒道:“第一件事既已发生,那便这样罢了。”
    “可第二件,薛大人不会也忘得一干二净吧?”
    薛宛麟咬着牙不应,方景升便低下头,在朗倾意耳畔轻声说道:“薛大人已经答应我,将你迁居别处,眼下看来,竟是要食言了。”
    朗倾意忍着不适,勉强回应道:“方大人别生气,我们好好商量。”
    “商量什么?”薛宛麟忽然发出一声怒喝,手上一使劲,将朗倾意硬生生夺过来。
    “今日我们已经在皇帝面前定下了,谁人敢驳了圣意?”他这话表面上是说给朗倾意听,其实却明里暗里对着方景升。
    “好。”方景升此次就连威胁人的话都没有说,只转过身去,对着不远处目瞪口呆的苏佩,轻声说道:“苏大人,请吧。”
    第42章 培养感情
    惴惴不安地睡了一晚, 朗倾意做了一宿的噩梦,眼皮下青肿一片。
    她也劝过薛宛麟,可他一口认定已在皇帝面前承认过关系,便是皇帝同意了的婚事, 任何人都没胆子搅局。
    他虽清冷, 有时候又固执到不像话。
    朗倾意知道方景升的手段绝不仅限于此, 得罪了他, 往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可劝了几句, 薛宛麟已经打定了主意, 看样子也无需她多说了, 她只好住了口。
    才洗漱完毕, 香禾送上早膳来,朗倾意还未及用,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 不知发生了何事。
    香禾说出去瞧瞧, 岂料片刻之后就闪身进来,惊慌失措。
    朗倾意还以为又是锦衣卫的人杀上门来, 不免站起身来, 岂料香禾却悄声说道:“夫人快躲躲,薛府太太来了。”
    话音未落, 吵嚷之声便到了外头屋门前,朗倾意分明已经听到了太太怒极喘气的声音, 还有贾渠苦苦哀求的声音。
    罢了,总是要来上这一遭的。
    若今日不肯面对,只怕来日还有。
    想到这里,朗倾意坦然面对被推开的门,香禾想要拦, 又被太太身边的紫芸推了一把。
    紫芸虽稚嫩,但因为太太动了怒,所以下手又快又狠。
    “太太。”朗倾意面不改色地屈身行礼,余光看到香禾被推倒在地,不免说道:“有什么错,冲我来便是,与她无关。”
    薛母冷笑一声,并未动粗,只是扬起脸来,上下打量了朗倾意,口中愤恨道:“即刻收拾她的铺盖卷,从这里扔出去。”
    贾渠猫着身子缩在后头,此时一声都不敢吭。
    薛母冲后头冷笑道:“我看今日谁敢去叫麟儿回来,小心他的皮!”
    朗倾意不知她为何这样生气,按理说,昨日中秋佳宴,皇帝都首肯之事,为何薛母却一直揪着不放。
    论家世,她朗倾意没有差到哪里去,论品貌,她也自信不输薛宛麟。若是嫌弃她是嫁过人的女子,那么,薛宛麟便没娶过人么?
    她唯一的错处,便是不该在不坦白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进了薛府。
    想到这里,她无视贾渠一脸为难的神色,面对着薛母,淡然发问:“太太因何这样生气?”
    薛母头上的银发在阳光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她冷哼一声,只说道:“你做了什么事,心里应当有数。”
    说完,她对着忙碌的小丫头催促道:“快些,外头还有人等着呢。”
    等着?朗倾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难不成,这是直接寻了人牙子来把她卖了?
    “太太。”她不欲为自己分辨,但此时到底有了几分委屈。
    “太太何苦如此相逼?”她问。
    薛母此时似乎也有些尴尬起来,轻轻别过头去,虽还含着气,到底语气没那么难听了。
    “不这样做,难道由着你害了硕儿?”
    听到这句话,朗倾意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事和薛宛硕有何关系?他不是一向独自住在西府吗?朗倾意甚至从未见过他。
    紫芸面露难色,但很快便下定决心,她帮着小丫头拿了一个包裹,对朗倾意半推半搡地说道:“快去吧,别多话了。”
    贾渠也凑上来,冲着朗倾意比手势使眼色,叫她别再问了。
    一行人走到别院门口,薛宛麟方才气喘吁吁赶回来,见到一群人拉扯着朗倾意向外走,身后不远处是面色阴沉的薛母,他不禁大喊一声:“母亲!”
    薛母冷着脸说道:“这次别怪你母亲,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用手指着墙外头,声音忽然带上了哽咽:“外头什么样子你也见到了,我要是不这样做,他们不知道还会怎样对硕儿……”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又用手指着薛宛麟,既伤心又怨恨:“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他是你亲兄弟,即便是天生的残废,好歹你也顾着他些儿……”
    朗倾意只听见了这几句,薛宛麟也沉默下来,背对着众人,不再讲话。
    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迈到院门外,才发觉外头已备好了一辆马车。
    门外老槐树的树荫下,那马儿也在悠闲地吃着野草。
    坐在马车上,翘着一条腿悠然看戏的,是方景升。
    他满面和煦,就连眼中都带了些笑意,撇了一眼朗倾意,将手中摆弄着玩的草茎丢了,拍拍手站起身来。
    贾渠赶着上去行礼,方景升淡然笑道:“劳烦替方某与薛府太太赔个不是。”
    见小丫头们将行李纷纷堆放到马车上,方景升略微点了点头,好似又有话说。
    贾渠欠身听着,方景升又笑道:“人已经送回薛府了。”
    贾渠一听,忙同小丫头们赶回去报信儿。四下里便只剩了方景升和朗倾意两人。
    方景升向前走一步,朗倾意心中有了警觉,便向后退一步。
    及至将要退到别院门前,方景升出言提醒,声音慵懒:“你还想退回去?”
    “要想清楚,薛家如今护不住你。”
    朗倾意回头瞧了瞧,站稳了身子,再回过头来,见方景升已经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前一世见惯了这种场面,眼下倒也不慌,只是有些无力。
    “方大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她充满戒备地问。
    方景升露出极其无辜的神情:“薛宛硕一介小吏,竟敢在春风苑吃醉了酒,宿在街头。”
    他娓娓道来:“按照当朝律法,有品阶的官员这般荒唐行事,须杖责四十,闭门思过五日。”
    他又看向朗倾意柔白的面孔,轻声说道:“本官只是秉公执法,谈何手段?”
    话音刚落,便见薛母急匆匆地迈出门来,见朗倾意与方景升在外头靠得这样近说话,又是嫌弃,又是觉得丢脸。
    薛宛麟跟着出来,见状不免吸了口凉气,他压下怒火吩咐贾渠:“将太太好生送回府去。”
    眼见着贾渠带着小丫头们送薛母离去,薛宛麟这才走上前来,意欲去拉朗倾意的手。
    “诶,薛大人。”方景升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出言阻止道:“她如今已是方某的人了。”
    薛宛麟看着他充满挑衅的表情,恨不得一拳挥上去,可他毕竟是忍住了,咬牙说道:“用家人威胁人,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