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南星惊怒,一把握住了沈昭昭的手。
    女人的手,到底和男人不一样。
    入手柔若无骨,肤若凝脂。
    战南星像被烫了一样,一把将掌中的小手拍开,拢紧衣襟,警惕地瞪着沈昭昭。
    “我… 我吓到夫君了么?”沈昭昭委屈巴巴,“我想帮夫君更衣。”
    “出去。”
    战南星大手指着门口。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让他感觉不适。
    “夫君,让我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吧!”沈昭昭目光落在了战南星的枕头。
    她熟读将门兵书故事,战场纷纭多变,很多将领在睡觉的时候,有在枕下藏兵刃的习惯。
    “不必。”
    战南星冷言拒绝。
    “我帮夫君整理床榻吧!”
    说完,她上前一把掀开战南星的枕头。
    战南星原本就斜斜地倚着床头,被她猛地一掀,整个人翻到了床内侧。
    等他一脸惊怒地转过来,就看到自己藏在枕下的那把匕首,被沈昭昭握在了手中。
    “还来!”
    他怒喝,伸手去够。
    沈昭昭背过手,迅速后退,眼圈憋红,“夫君既然这般讨厌我,那我走就是… ”
    呯——
    战南星挣扎着要抢回他的匕首,因为腿脚不便,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沈昭昭回头,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发红,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她。
    “匕首还我。”
    “你,滚。”
    战南星咬着牙,伸手。
    沈昭昭利索地捂着脸,带着他的匕首,一路嘤嘤嘤地冲出了喜房。
    仿佛受到了巨大伤害。
    人滚了。
    匕首是不还的。
    门外,小厮和丫鬟见三少夫人捂着脸跑出来,一时忙乱。
    有去给老夫人报信的,有追去安慰沈昭昭的,还有随身小厮硬着头皮进了喜房伺候战南星更衣洗漱的。
    “公子,三少夫人挺好的,”随身小厮小声劝道,一抬头,就被战南星的模样吓了一跳。
    摔在地上的男人披散着墨发,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被气得泛起了血红,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滚。”
    战南星声音沙哑。
    “都滚出去。”
    小厮是府里的家生子,何尝见过三公子这样的姿态?
    老将军他们出事前,三公子是京城最明媚的公子,也是战场上最张扬的小将军。
    出事后,三公子虽然阴沉了许多,也依然是有礼客气的。
    从没像现在这样,气得狠了,满脸厉色,张口就要人滚的。
    小厮躬身退出了喜房。
    大门掩上,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室内愈发昏暗。
    沈昭昭见身后没人跟上来,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沿着花园中的风雨连廊走着,手中把玩着那把抢来的匕首。
    匕首的刀鞘古朴,皮革上有大量的使用痕迹,却被人保养得很好。
    显然,战南星很爱惜它。
    她用拇指推开匕首,锋芒乍现。
    是把好刀,等抄家的人走了,她再还给战南星。
    “三少夫人!”黄鹃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
    沈昭昭赶紧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夫君他不喜欢我,黄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黄鹃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三公子经过那一场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是之前的他,便是遇上再讨厌的人,也不会直接让人滚的。
    “三少夫人,公子他是个很好的人,”黄鹃斟酌着语气,“他就是受伤了,人难受。”
    沈昭昭赶忙顺着台阶下来,“嗯,我理解夫君,以后会对他更好的。”
    只要战南星不作死连累她,她能和他当一对面上和气的夫妻。
    “老夫人她们还在花厅等着您… ”黄鹃顿了顿。
    原本是要战南星带着沈昭昭一起去给长辈敬茶来着,看这样子,也只有沈昭昭能去了。
    听到这就安排去给战家长辈敬茶,沈昭昭顿住了脚步。
    在梦境里,抄家的人就是在她给婆母敬茶的时候来的。
    她不能眼看着库房被抄。
    “三少夫人,怎么了?”黄鹃回身问。
    沈昭昭想了想,低下头,对着手指头,可怜兮兮,“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夫君不管,他会讨厌我的。”
    “夫君脾气不好,我要回去哄着他才行。”
    沈昭昭抬眼,眼圈憋得发红,咬着唇,脸上写着:
    我是贤妻,我受了莫大委屈,但我忍让。
    黄鹃作为一个下人,都看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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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抄家?先搬为敬
    黄鹃被沈昭昭感动了,“既然三少夫人坚持,我先去回禀老夫人,您稍后直接去花厅就行。”
    沈昭昭点头,看着黄鹃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撸起了衣袖,一路沿着连廊小跑。
    战家的府邸不算大,稍微转转,沈昭昭发现了第一个目标。
    不是库房太难找,而是飘着炊烟的灶房太显眼。
    不是饭点,灶房里只有厨娘在后院井边洗菜。
    沈昭昭溜了进去,摸了菜板菜刀碗碟调料收到空间,顺便还把笼屉上蒸着的大白馒头摸走,正要离开,目光落在灶上那口已经养得油光蹭亮发着蓝光的大铁锅上。
    好锅!
    流放改变不了,总得保障吃得好。
    要想吃得好,锅碗瓢盆少不了。
    等厨娘端着洗好的菜回到灶房,看着空空如也的灶,手一松。
    哐啷——
    “锅呢?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的锅!”
    沈昭昭一路摸过去,许是战家快败了,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
    很快,就被她摸到了库房的所在,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拔出头上的发簪,拿起锁拨弄两下。
    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沈昭昭溜了进去。
    战家的库房不大,左不过就是几个大木箱子,还有几个架子。
    架子上是一些布匹,瞧着不是什么名贵货色,而箱子里装着一些银锭和首饰。
    数量不多。
    想来,战家人都不贪财,不然趁着打仗,到处横征暴敛,这库房也不止这么点东西。
    沈昭昭本着一个不放过的原则,连着几口大木箱子都收进了空间,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出库房,看了看天色。
    快到中午了。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理了理裙子,大大方方地去了下一个院子。
    抄家不如搬家。
    只要院子里没人的,沈昭昭一个没放过,全部转了一圈。
    花厅里,战家老夫人正在听黄鹃描述这位刚刚过门的孙媳。
    “老太太,您是没看到,三少夫人可贤淑呢,连早上洗漱都要亲手伺候三公子。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三少夫人还不放心三公子一个人留在房里,非要回去。”
    黄鹃说得眉飞色舞。
    老夫人听得倍感欣慰。
    “这样就好,是个体贴乖巧的好姑娘,”老夫人叹了一声,“希望南星能和昭昭好好过,能恢复过来。”
    她之前还担心沈昭昭不乐意嫁过来,如此看来,她做的决定,一点没错。
    一场战,带走了她的老头子,也带走了她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只有最小的孙子战南星活了下来。
    因为战败,如日中天的战家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战南星自小定下的亲事也被女方退了,眼看着就要成为全城的笑柄,亏的沈大人看在昔日情分上,在这个当口,把自家女儿嫁了过来。
    老夫人知道自家这个情况很对不起女方,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她希望孙子能坚持活着。
    对现在的战南星来说,死很容易。
    活着,才是困难的事情。
    沈昭昭一路溜到花厅,一踏进厅门,就看到几双眼睛齐齐朝自己看了过来。
    “昭昭,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战老太太眼角都眯出了鱼尾纹,乐呵呵地冲着沈昭昭招手。
    二嫂郭氏出身商贾,说话爽利,不拘小节,打趣道:“三弟妹精气神真好,我当年新婚第二天,床都差点下不来。”
    “二弟妹,注意言辞。”说话的是大嫂林氏,坐在椅子上,依旧背脊笔挺,扫了一眼坐没坐相,嘴上还没把门的郭氏。
    随后,客气地冲沈昭昭笑了笑,“三弟妹进门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三嫂真好看,”小妹战之瑶年方十三,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目光落在沈昭昭如玉的脸上,由衷感叹。
    沈昭昭面带微笑地先给老太太见了礼,随后,停在一个面有愁容的妇人面前,“这位是… ”
    两个孙媳不吭气了,战老太太也端起茶盏,战术性喝茶。
    只有战之瑶有点尴尬地起身,站在那妇人身后,提醒她:“母亲,三嫂来给你见礼了。”
    杨氏正坐着发愣,被女儿一提醒,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也不等沈昭昭奉茶,慌里慌张地把一只镯子递了出去,“可怜的孩子,耽误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