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 第77节

    “你怎么不追究我?也不问不提?”
    这等事,她是猜到了,但不能提,她也不想提。
    怎么提?
    孤男寡女的,她在沐浴,他在上面都听见了。
    她如此,已是不做追究,他怎能如此放浪?
    他有病!
    登徒子!
    她羞恼,脸颊都有了嫣红之色,唇瓣有些斗,想要挣脱开,“难道是我的过错吗?蒋晦,你明明说过....”
    她气急,都直呼其名了。
    “我是说过,也一直忍着了,夫人!”
    “你为了查案,明明猜到那尸体有问题,大理寺也值得你救?你厚爱的人太多了,言似卿,如此冒险....你当我不生气?”
    天知道他看她差点被那什么鬼虫子伤害的时候,有多害怕。
    手都哆嗦了。
    偏她还跟没事人一样。
    他咬牙切齿,猛然靠近。
    “是不是我没来的话,你就会跟简无良见面了?”
    “你会。”
    言似卿后退,处于危机意识,她要否认,可对方都替她答了,来不及了。
    她不敢呼喊,但挣扎了下腰肢,手指推他,却推到了他的腰带,碰到了冰凉的玉扣。
    唇舌间被索求无度,脊背被轻抚着....急切又噪乱。
    她与沈藏玉最激烈的房事,也未有如此癫狂的索求。
    她的衣服甚至还在,却有种已经被沙漠独行者吸干了水分的无力虚弱。
    他压抑着,不做其他疯狂行径,却在最危险的界线上反复品尝,极端诉求。
    什么生气,什么惩罚,都只是他隐忍蛰伏中等到的诡机。
    他迫不及待要背叛他的理智,违背他的教养。
    反复无常,毁灭诺言。
    做那王权富贵之下的供养者最卑劣的行径。
    过了好一会。
    才安静。
    言似卿背脊靠着墙,衣衫歪了一侧,露出左侧大半肩头,锁骨上红痕点点,有吮吸的痕迹。
    而始作俑者还俯首在她肩头。
    鼻尖抵着锁骨。
    硬邦邦的,膈应骨头,两人都在压抑喘息。
    言似卿不吭声,也不再推他,只是有点茫然。
    直到蒋晦抬头,拉好她的衣领,慢吞吞的。
    “你最好恨我。”
    “因我卑鄙。”
    “所以你最好活得长久,富贵荣华,大权在握,比我更强势风光。”
    “才能防住我这样的坏东西。”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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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晦是个混账, 此后还凶着脸,慢条斯理收拾好了膏药等物,合上盖子。
    言似卿心神不宁,也不愿看他, 顾自去了屏风后面整理衣物, 对方走了, 她也没管。
    门一关。
    她才扶着
    衣柜躬了腰身,扶额,吐出一口气,神色不见好,有隐忍,有苦恼,也有不解。
    她又不懂蒋晦这人了。
    “沙场悍将, 固然年纪轻, 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反复横跳,改弦易辙。”
    “明明看他临危处事非常果敢, 也答应过了。”
    “怎么会.....”
    所以世间男子真就这么容易被情欲操控?许诺如喝水一样简单?
    可她明明从沈藏玉这类男子身上看到了凉薄跟精明。
    沈家门庭跟王府门庭相差不知多少, 沈藏玉自是远不如蒋晦高高在上。
    前者,不也冷静盘算了她的价值, 为了前途或是别的,弃她如敝履?
    她一直没跟外人说过:她对沈藏玉的了解, 她对他的判断, 甚至连周氏跟她的独女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更不知她对当年事有何看法。
    大抵也如世俗一样,认为那是不得已,是烈士遗孀该有的忠诚豁达。
    并不是。
    她从中体会最深的就是:原来这般不可信,原来可以这么凉薄。
    言似卿本不会在男人, 甚至多个男人身上去争取了解、理解或者审判他们,除非跟自己安危或者利益勾连。
    因她体会过这类世人眼里出类拔萃的男子最“优秀”的取舍,受害在她。
    而她自己本就优秀,设身处地以沈藏玉的位置,她自信能做到更好的处事解难。
    那她自然看不上这些男子的所谓不得已。
    反过来,她去看待蒋晦,就有了前面那个亡夫模板可供参照。
    比对之下,又觉得很奇怪。
    对方一直在推翻她对男人固有的偏见与认知,又在她重塑对其判断后,再次回归世俗。
    世俗的欲望跟冲动,权力的执拗跟霸道。
    这不正常。
    他是将军,应当知道一诺千金,也当知道她不可能谅解这种信任的崩塌。
    除非对方有把握能一直圈禁她。
    可他做不到,因为一旦到长安,根本容不得他做主。
    等等,长安?
    宴王府将军....白马寺的兵马....
    是不是....
    她隐约意识到什么,可没想明白就困倦了。
    手指抵着太阳穴,她摁了摁,突觉得不对劲,目光恍惚间朝桌子看去。
    盒子。
    膏药盒子。
    它摆放的位置,膏药整理的习惯。
    蒋晦竟然都学会了,可她也只在他面前整理过一次,这意味着他当时一直在意这个盒子。
    他不是被欲望所控,一心想着轻薄她?
    怎么可能还分心....
    除非....
    他是故意趁着她分心恼怒的时候整理....其实在里面掺杂了药丸。
    毒气从盒子里面散出。
    无色无味。
    她闻着....
    中毒了。
    言似卿昏迷倒下那一刻。
    “常年打鹰,却被雁啄瞎了眼。”
    她心中一念。
    而在她倒下那一刻,本已经离开的人....一个鬼影从屋顶再次落下,真如孤鹰落而无声,抬手便诡异接住了她。
    稳稳当当,小心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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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斋堂已有不少人在了。
    怀渲公主等人怕是一夜没睡好,因白马寺是圣人君主也常供奉的佛寺,皇亲贵胄也不敢托大,都端着“敬佛礼遇”“吃斋养心”的名头来的,也不好在住所私开小灶奢靡营生,于是多多少少都会来斋堂吃点清淡的,成全名声。
    但慧敏郡主一口脍素什锦还没吃上,就听到自己母妃眼巴巴问了过来的简无良:那位言公子呢,如何了?昨晚可有危险,现在在哪?怎么没来用膳.....
    她问的是人,但在斋堂内的人听的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