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涩涩的甜蜜。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怀中人轻轻摇头,带着餍足后的疲累,伸出?双手,环住孟知彰□□的腰。
    半日,隔着怀中衣襟,懒懒唤了句,“孟知彰”。
    “那是?不是?累了?”
    圆圆的脑袋,蹭着刚才被他自?己抓得早已不再齐整的胸襟,轻轻摇了摇头。
    “孟知彰,我饿了。”
    “好。想吃什么。我去做。”
    良久,孟知彰才将人从?自?己身上?移至罗汉床。
    *
    房中静下来。
    庄聿白的头脑也静下来。
    他一动不动坐在罗汉床上?,像一道哀怨的影子。
    这?是?好兄弟之间时?常会做的游戏吧。一定是?。
    就像篮球、电竞、骑行……好兄弟可以一起玩的游戏,很多。
    这?种,应该也算其中之一。
    只是?稍稍私密一些,不好在人前进行罢了。都?是?游戏,谁也不必谁高贵。嗯,没?有什么大不了。
    庄聿白成功劝好了自?己。
    暮色上?来,最后一抹云霞之光,带着海棠花棂窗影子,在那架月白色罗绢落地屏风上?一起倏忽消散。
    庄聿白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木木的。方才那人的体温和触感,还隐隐留在上?面。
    或许亲的太久,或许亲得太忘乎所以,此刻微微有些水肿。
    庄聿白有些诧异,他此刻竟然?还在回味。
    不过……平时?那样冷面冷心的人,尝起来,竟然?有一点点甜。
    男人亲男人。谈不上?谁吃亏,也谈不上?谁占了便宜。如果方才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生疏,就更好了。
    庄聿白静静坐在暮色中,慢慢复盘。
    游戏,都?容易上?瘾。而且不同意戒断。
    庄聿白越来越觉得,这?个活动,就是?那让人上?头、又上?瘾的游戏。
    暮色掩盖下,他又摸了下自?己的唇。
    嗯……怎么说呢,若是?方才自?己不那么露怯,显得不那么被动……
    若再来一次,他庄聿白一定要占上?方。要显得游刃有余。游戏的精神之一,便是?绝不认输,也绝不能输!
    “对,不能输!”
    庄聿白挺了挺腰板,握起拳头跟自?己打气,不留意身后有人走了进来。
    “什么不能输?”
    孟知彰忙完厨房诸事,准备叫庄聿白吃饭,却见屋内黑黢黢一片,顺手将烛灯点上?。
    庄聿白冷不丁吓了一跳,扯了扯自?己衣襟,故作镇定道:“额……没?什么,没?什么不认输……”
    见孟知彰手持蜡烛,定定看着自?己,更加心虚,信口编道。
    “……哦,薛家二公子说他最近弩机练得非常好,改日要和我比试。我想着自?己该捡起来练一练。绝不能输给他。”
    一顿饭,风卷残云,食不知味。
    全程,庄聿白没?敢看看孟知彰一眼。吃完饭更是?借着明日鹿鸣宴要早起的由头,胡乱洗漱就去床上?睡了。
    一夜各怀鬼胎。
    一夜相安无事。
    *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东盛府城,尤其贡院前街直到浣墨河一带,便热闹起来。
    三年一次的鹿鸣宴,如期在浣墨河上?的那艘画舫中举行。
    此科选出?的50名举子,悉数在应邀之列,因?多数是?外地考生,秋闱之后便回乡了,今日到场的不过半数。
    画舫之上?,东盛府知府荀誉与正副主考官按序落座。
    荀誉与主考官陆昇是?旧识,多年不见,今时?竟前来主持他管辖之地乡试,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副主考官萧屹,因?沾着懿王这?一层关系,众人也皆不敢怠慢。
    画舫三面临水,两?侧设诸多长窗,置身其内,浣墨河潋滟水色与齐物山奇绝秋色,尽收眼底。
    当然?比眼前景色更受瞩目的,便是?眼前这?一众举子。前来的今科举子们皆盛装出?席,登船后,一一自?报家门。
    荀誉见到骆耀庭,想起许久不见骆睦,便道:“有段时?间没?见到令堂。他近来可好?”
    骆耀庭眸色一阴,不过很快恢复常态,谦逊有礼地答道:
    “劳大人惦念。家父一切都?好。春夏之际去采买药石,耽搁在了南边,说冬日南域天暖,大约开春之后才慢慢往回来。”
    荀誉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关于骆睦,他也听到一些坊间传闻,不过传闻或许只是?传闻,信不得。
    孟知彰路上?遇到王劼,二人互相道过喜,便结伴同往。又因?身量高,二人便主动站在众人之后。
    不过自?孟知彰一现身,陆昇的视线便被扯了过来。待孟知彰向?席上?报上?名姓时?,陆昇的登时?起身。
    “你便是?孟知彰!”
    陆昇翩然?离席,将眼前人细细打量再打量,一双眼睛早已笑弯。
    “都?说文如其人,你是?人如其文!文章通篇浩然?之气,这?相貌自?也风度翩翩,华采奕奕。”
    “大人抬爱!学生不敢当。”
    孟知彰不卑不亢,得体地行了礼。
    陆昇忽想起什么,回身同一旁的荀誉:“我昨日听闻新晋解元带家眷看榜,被众人围住讨喜酒,可有此事?”
    荀誉笑着摇摇头:“这?个难倒老夫了。当事人就在跟前,你直接问他不就成了!”
    孟知彰眉梢不由染了抹喜色:“昨日确有此事。因?学生与夫郎相识于微末之时?,那时?家贫,便只过了婚约,并未正式迎亲。”
    “贫贱夫妻,携手至此。你,定要好好待人家。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陆昇素来稳重,今日或许高兴,又多喝了几?盏酒,话也跟着多起来,“依你之才学,来年杏榜高中也是?大有可能。等那时?,风风光光给人家补办一个成亲仪礼,便是?双喜临门!”
    “到时?,这?喜酒,老夫也是?要讨一杯的!”荀誉跟着凑趣,走到孟知彰身边,压低声音,笑说“不过知彰,你也要努努力,争取到时?凑一个三喜临门。”
    孟知彰自?然?明白这?第三喜是?什么,他摸了摸晨起他家夫郎亲手放进他胸前的巾帕,躬身行礼。
    “晚学领命。”
    *
    孟知彰在浣墨河畔的画舫之上?,恭敬聆听知府大人与乡试主考官关于三喜临门之“教诲”时?,那位不在场的当事人,庄聿白,此刻正和他真正的好兄弟薛启辰、然?哥儿在一起。
    盘算着接下来的西境之行。
    晨风吹过葡萄架,厚实黑绿的叶片一阵哗哗作响。醇厚甜蜜的果香,裹挟着淡淡的酒香,在各庄酒亭萦绕不止。
    秋风送爽,也惹人微醺。
    今年各庄葡萄大丰收,各庄酒亭较去岁扩建了三倍,陶罐也由原来的10只增至40只。去年新栽种的葡萄苗早长成壮实植株,沉甸甸的大串紫红色葡萄,此时?已在某只陶罐之内静静发?酵,接受时?间的酿制,只等时?机成熟,向?世人展示自?己独有的芬芳。
    然?哥儿一边照看着风炉上?的陶锅,一边留意不远处乡邻搅拌陶罐的力度和手法。满满40罐葡萄汁的发?酵状态,然?哥儿比谁都?清楚。
    何时?采摘榨汁罐装的,何时?进行第一次搅拌,如今已搅拌几?轮,下一次搅拌将是?几?日几?时?,整罐葡萄汁大约何时?完成发?酵,又将在何时?完成葡萄皮籽等的过滤淘澄、完成封罐动作……所有这?些繁琐细碎的事项,一件件、一桩桩全部装在然?哥儿的心里。
    眼下工人搅拌的是?第12只陶罐,这?一罐再翻搅两?次,视情?况就可以进行淘澄过滤了。
    陶锅里熬制的自?然?是?葡萄渴水,每次来各庄必定现熬一罐“玉琼羞”,这?已经是?葡萄三剑客近来的必备活动。
    然?哥儿晨起从?园中现采撷的一些半生葡萄,石杵臼细细捣碎后,以三层纱布滤去葡萄汁的渣滓,倒入陶锅中慢火细熬。
    黄莹莹透着青翠绿色和果皮紫色的汤汁,随着风炉火舌的的翻搅,在锅中咕嘟咕噜翻着泡泡。搅动下慢慢变得稠浓,木勺轻扬,明亮柔和的酸甜和馥郁缠绵的果香越来越浓。
    忽然?然?哥儿停住手上?动作,木杓搁置一旁架子上?,起身同搅动大陶罐的工人交代了几?句,大概是?请其探得再深些,这?样沉淀在底部的葡萄籽才能跟更好地带起,也便于罐中果汁搅拌均匀。又道过辛苦,这?才折回来照看他的渴水风炉。
    庄聿白递了块广寒糕给然?哥儿,笑说:“眼下然?哥儿的葡萄管理水平,比我是?要强多了。这?园子离了我可以转,若离了然?哥儿,恐怕要塌下来半边天。”
    薛启辰接过话去:“那是?自?然?!你想想自?打你相公乡试以来,你多久没?来这?园子了。若不是?孟知彰今早去参加鹿鸣宴,恐怕你此刻还跟人家沾在一起呢!这?园子确实多亏了然?哥儿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