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他看到了缘一与严胜之间那难以解释的牵引,就如同当年他与斑一样,是超越了家?族恩怨的、某种纯粹的认定。
    这种共通性,让柱间对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产生了不少好感,也让他内心深处认为,缘一或许能够理解他的选择,理解他那份不被世俗所容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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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前世一样,这一世的缘一生来便拥有看透万物?本质的眼睛,即,“通透世界”。
    不过,与前世那种因不觉得特殊的保持沉默不同,这一世,一种莫名的不安让缘一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他隐约觉得,这件事一旦说出口,可能会?引发某些不可预知的、不好的事情,尽管他无?法具体描绘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明明拥有这样的天赋,族人?们知晓后?只会?更加珍视他。可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谨慎,令缘一最终选择了缄默。
    有时,当缘一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镜前,或是从平静的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时,他会?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光洁的额头。
    那里......仿佛本该有什么东西存在。
    一种模糊的印记感,如同记忆的幽灵,萦绕不散。
    在他的感知里,这里应该有一块火焰形状的“胎记”。但指尖触及的,总是现实的一片平滑。什么也没?有,只有白皙细腻的皮肤。
    事实上,缘一自出生起,就与寻常的婴孩不同。他并非处于混沌蒙昧之中,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意识降临。
    当其他婴儿仅凭本能吃喝拉撒、用?嚎哭表达一切时,缘一从未哭泣过,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总是安静的观察着,吸收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当别的孩子沉浸在嬉戏玩闹中时,缘一就已经开?始了思考。
    他眼中所见的世界,是与众生截然不同的景象。万物?在他眼前剥离了外在的皮囊,呈现出内在的结构与能量的流动,骨骼、肌肉、血液的奔涌,乃至查克拉的经络,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从最初就是“通透”的。或许正是这种直窥本质的视角,让他过早的洞悉了生命的构成?与脆弱,从而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早熟与沉静。
    不仅如此,自缘一记事以来,内心深处就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一种难以言喻的缺失感。
    这感觉就是他对父母说的那句话:“我总觉得我应该有一位兄长。”
    同时,还有一种更为具体的失落感围绕着他——他觉得自己弄丢了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
    起初,他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那究竟是什么,只是一种强烈的、冥冥之中的知晓。直到他五岁那年的某一天,那个东西的“名字”如同挣脱了束缚,突然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笛子。”他肯定的对母亲说。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温柔的笑着否认:“笛子?没?有呀,我们家?从来没?有笛子,也没?人?会?吹笛子。缘一,你是不是做梦梦到的?”
    那时尚且年幼的缘一,脸上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坚定,他无?比肯定,一定存在这样一件东西,而且,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丢的。
    父亲见状,耐心的引导他:“那缘一告诉爸爸,你是怎么弄丢的呢?”他内心猜测,儿子或许是看到了类似的物?件,将记忆混淆了。
    缘一的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认真的说道:“应该是不小心掉的。掉的时候...我没?注意。”
    父亲看着儿子那副小大人?般的严肃模样,忍俊不禁,这孩子认真的样子格外可爱,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讲就是那什么反差萌。
    “好吧。”他妥协道,“那爸爸重新?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不一样。”缘一摇头。
    “哪里不一样?”父亲好奇。
    “那是别人?送我的。”缘一的声音很?轻。
    “哦?”父亲来了兴趣,弯下腰,笑着逗他,“是谁送给我们缘一的呀?我们缘一在外面交到朋友了?”
    “不是朋友,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缘一低声回答,目光微微垂下。
    父亲再?继续追问是谁,缘一便不肯再?开?口了。
    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他确实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人?存在,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模糊不清,唯有那份赠予所带来的温暖与失落,无?比真实的烙印在心间。
    ***
    千手柱间那带着追忆与感慨的叙述在空气中缓缓落下,房间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缘一的目光原本有些失焦,但随着千手柱间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回过神?来,对上柱间那双充满期待、带着鼓励意味望向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纯粹的热忱和一种“我懂你”的共鸣。
    缘一默了默,浓密而直的睫毛轻轻垂下,又抬起,语气认真的说道:“不是朋友,不是挚友,也不是天启。”
    柱间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向前倾了倾身体,追问道:“那是什么?”
    他心里暗自嘀咕:总不能真是把宇智波严胜当成?哥哥了吧?话说回来,斑要是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千手“弟弟”,会?是什么反应?
    柱间的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想象着斑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不耐的脸上可能出现的有趣表情。
    就在柱间天马行空之际,缘一给出了答案:“是兄长。”
    “噗——咳咳!”柱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抽了抽嘴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居然真是啊!
    他内心震撼,这孩子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还敢想!是的,柱间自己私下里不是没?做过和宇智波斑是亲兄弟的美梦,并且对这种假设抱有极大的期待和向往,但他只是想想,然眼前这孩子是直接付诸行动了啊!
    柱间努力收敛了一下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可靠一些:“能说说你为什么会?把严胜...呃,当成?兄长吗?你好像只和他见过一面,加上今天这次,也才两面。但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喊人?家?兄长了。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缘一看着他,那双通透的眼眸里倒映着柱间好奇的脸。他应该是在思考如何?措辞,片刻后?,用?了一个极其简洁,却又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的词:
    “心之所向。”
    “噗——!”柱间这次直接笑出了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天啊!真该让扉间来听听!他总觉得我跟斑说话太?过肉麻,信誓旦旦的说正常人?绝不会?那样讲话。我跟他说我也可以跟他说一样的话,而且我们小时候明明说过的,单纯是他嫌弃,死活不准我再?那样跟他说话。”柱间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笑过之后?,他看向缘一的目光更加亲切了,仿佛找到了知音。
    他带着几分经验之谈的自豪说道:“我跟你说,斑啊,他其实是个内心很?敏感的人?,有些话你不跟他说明白,不说透彻,他就容易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嗐,说起来,宇智波一族的人?,大多都有点这样,心思细腻又骄傲,把真实想法藏得很?深——没?有宇智波朋友的扉间,什么都不懂。”
    说到最后?,柱间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要是有尾巴,估计此刻已经翘上了天。
    缘一沉默不语。
    柱间看着缘一,目光如炬:“说起来,缘一,这些心里话,你可曾对严胜说过?”
    缘一被问得一怔,他垂下眼帘,轻轻摇头:“没?有。”
    “这怎么行!”柱间猛地拍案而起,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你把这些话都憋在心里,严胜怎么可能明白你的心意?”他激动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宽大的袖摆带起一阵风。
    忽然,他在缘一面前蹲下,双手重重按在少年肩上,眼神?炽热如燃烧的火炬:“听我说,缘一。把你方才说的心之所向,把你心中所有真切的感受,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一次说不通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宇智波一族的人?啊......”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他们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却比谁都在乎真挚的情感。只要你坚持不懈,用?最真诚的心去打动他,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对你敞开?心扉。”
    一直静默的缘一听到这里,抬起头来。那双通透的眼眸中仿佛有星火闪烁,他轻声追问:“当真?”
    柱间展颜而笑,那笑容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般灿烂夺目。他郑重地拍了拍胸膛,声音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千手柱间,言出必行!”
    翌日,火之国大名府大殿内。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只不过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从宇智波诗换成?了千手柱间。
    严胜端坐在案几后?,手边堆叠着尚未批阅的文件。他的目光先是淡淡扫过缘一,随即定格在柱间身上,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千手族长,你带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