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辻一笑着,想要说话,却又被林庭唯捂住嘴。
    他索性握住林庭唯的手腕,吻过柔软的手心。
    吻了很久,辻一来到与林庭唯最为接近的位置,低头吻着林庭唯。
    林庭唯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这感觉像是他挤了一泵沐浴露在身上。浓稠的白色沐浴露从他的身体上缓缓地流下,最后落在他身下的床单。他的口腔内鲜红,和白色的沐浴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不对,怎么辻一和绪川夏也一样都喜欢这样。
    林庭唯茫然地问,语气黏糊糊得像是在撒娇:“你怎么没有戴。”
    辻一笑着解释:“之前又用不上,这里当然不会有。我只带你回来过。”
    林庭唯这时脑子动得很慢,半晌,他虽然没懂,但还是嗯了一声。
    辻一欺身压上来,再一次靠近林庭唯。
    林庭唯反抗无果,被吻的时候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天蒙蒙亮时,辻一终于抱着精疲力尽的林庭唯走进了浴室。
    林庭唯这一觉睡了很久,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
    他勉强地睁开眼睛,倒是发现辻一已经洗漱过,明显还整理过发型。
    他一开始,声音有些哑:“怎么都这么晚了。”
    今天是周日,他们还要返回西维尔,计划里,他们应该早一些过完生日返回西维尔的。
    辻一吻过他的额头:“没事,来得及。要再睡一会儿吗?”
    林庭唯缓慢地摇头。
    今天毕竟是辻一的生日,快速地过了一个简略的生日后,两个人坐上了飞机,前往西维尔机场。
    路上,因为太过疲惫,林庭唯又睡了一觉。等他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靠在辻一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回到西维尔,辻一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箱,走在前头。而双手空空的林庭唯跟在后面。
    回到学生公寓,林庭唯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神情焦虑的男生。
    他刚走近一些,对方就主动凑了过来。
    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个男生,听到对方自我介绍叫石原的时候,他才终于把石原这个名字和这个男生对上号。
    石原面色凝重,说自己有极其重要的话要对林庭唯说,并且这件事不能被学院的其他人听到。
    闻言,林庭唯索性将石原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路上,石原似乎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措辞。
    但是到了宿舍之后,林庭唯发现一群人堵在自己和辻一的宿舍门口。
    林庭唯打开门,将他们都放进了宿舍。
    辻一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石原说因为他当时给林庭唯送了那封提醒信,绪川家算是放了他一马。他的视线扫过此时身处宿舍内的众人,想起那件事其实也是可以让这些人知道的。
    现在是十二月,宿舍内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不会让室内的人觉得过分闷热。
    石原的额头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的嘴唇发白,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眼神一直闪躲着:“绪川中枪身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帕斯捷尔纳克
    第132章 被封存的记忆
    林庭唯的右手微颤着,他按住自己的右手,沉默地消化了这句话,轻声发问:“绪川夏也……吗?”
    石原艰难开口:“是。”
    他的眼神依然闪躲着,不敢直视林庭唯,更不敢直视客厅内的其他几人。
    林庭唯的身体似乎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的双腿一软,几乎站不住,整个人往下坠去。
    两侧的辻一与季思明及时扶住他。
    他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季思明的身上,一时间,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被林庭唯刻意封存的记忆在一刻强行被人翻找出来。
    林庭唯当时躲在床底,这是爸爸要求的。他对林庭唯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他向来听话,那天自然也是如此。他按照爸爸说的,一直躲在床底。
    直到他听见那些人离开的声音,他才慢慢地出来。
    床上的妈妈好像是睡着了,林庭唯喊她,她没有任何回应。他没有继续打扰妈妈,而是帮妈妈盖好了被子,最近,妈妈总是在说冷。
    他又去看爸爸。爸爸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
    林庭唯用力地晃着他的身体,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他慌慌张张地拨打了急救电话,认为只要把父亲身上所有的血迹擦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会再笑着看向他。
    他用毛巾擦拭着爸爸腹部的血,那些血粘满他手上的每一个角落,麻木无知的他在那一刻终于感到恐惧,跑去洗手。
    那些血像是永远都洗不掉,血液的铁锈味残留在手上,只要凑近,就能闻到。
    等救护车赶到,在现场的,只有抱膝坐在地面上的林庭唯与两具尸体。
    到达医院后,林庭唯才从那些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嘴里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妈妈和爸爸。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那天的血腥味似乎永久地残留在林庭唯的手上,刚进入孤儿院的那段时间,他都能闻到血的味道。他一遍遍地洗手。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最后林庭唯终于不再闻到血味,但是那时的洁癖却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林庭唯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然而,这样突如其来的死亡又一次出现在他身旁。
    中枪身亡……
    不对。林庭唯叫醒自己。这不对。
    钱德勒掉下悬崖,没有尸体,无法确定是否死亡。
    而现在,他也没有亲眼见到绪川夏也的尸体,中枪身亡,尸体反而比跳崖身亡的尸体更加完整。
    林庭唯想要抓住石原的手臂,然而他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这么没有力气,他甚至无法前进一步。
    他只得站在原地,质问道:“谁让你来找我的,他的尸体在哪里?”
    这两个问题,石原都回答不上来,他只是喃喃地重复着抱歉、非常抱歉。
    “没有亲眼见过尸体,”林庭唯慢慢道,“我不能确定他真的死了,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吗?”
    石原在众人的注视下,嗫嚅着。按照他的说法,绪川夏也是被本家的叛徒偷袭了。不然以对方的身手,不至于变成这样。
    辻一的语气要冷许多:“是谁让你过来通知这件事情的,绪川本人,还是绪川家的其他人?我想总不应该是你自作主张跑过来通风报信,这样容易被灭口吧。”
    齐衍的耳边轰隆隆的,他倒不是在担心绪川夏也,而是在后悔,这一下好了,他之前说的可能性成真了,绪川夏也真的出事了,果然当时他们应该派人过去支援的!
    “他死了,”季思明说,“你倒是活下来了,还能过来通知消息。”
    有栖川律没有言语,他注视着惴惴不安的石原。
    他对石原刚刚的发言抱有一定的疑心。
    而且,如果绪川夏也真的出事,东银区御三家的局势恐怕要发生剧变。
    石原像是在担心自己说多错多,他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林庭唯,随后慌张地逃离了现场。
    林庭唯低头,看着石原递给他的那个东西。
    一个毛绒鲸鱼挂件。
    这是林庭唯之前送给绪川夏也的礼物。
    鲸鱼上沾了血,已经凝固。
    等身上的力气恢复一些,林庭唯拿着鲸鱼,走进自己房间的浴室,拆掉它的铁质挂环,将它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
    他没想到自己前阵子买回来清洗床单血迹用的清洁剂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他看着从鲸鱼内部流出的红色液体,又一次想起小时候洗手的情景。
    他后撤一步,身体支撑不住地往下倒。
    跟着他进了房间的几人连忙扶住他。
    有栖川律和季思明把林庭唯扶到床边,让他先坐着缓和一下。
    剩下三人去帮他洗了鲸鱼。
    这三个人平时有脏衣服就是扔给洗衣房的人干,这种毛绒挂件他们也是第一次洗。
    几分钟后,他们将洗好的鲸鱼还给林庭唯。
    林庭唯捏着湿透的鲸鱼,慢慢地,一滴眼泪滑落,滴落在鲸鱼的眼睛上。
    他很难过地说:“它被捏扁了。”
    “晒干就好了。”
    在齐衍和加利安怀疑是不是他们把鲸鱼捏坏了的时候,辻一拿过鲸鱼把它晾到了阳台。
    林庭唯想说这种雪天晾在外头很难干,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这几个平时恨不得直接掐死彼此的人为了让林庭唯的心情好一些,纷纷安慰他说绪川夏也一看就没那么容易死。
    “没有看到尸体,”林庭唯说,“我不会觉得他死了。但如果是假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几人七嘴八舌的,辻一以他们太吵为由,将他们赶出了宿舍。
    晚上,辻一睡在林庭唯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