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又有人问道:“江首座,这恶泉究竟有何神异之处,就连太玄仙宫都不能处理,我等仙门又能做什么呢?”
    江止答:“为这恶泉,太玄仙宫已经折损了十多个核心弟子,但仍找不到解决之法……如今,唯有派人用修为强行镇压恶泉,日夜轮值守护,并派遣弟子组成巡察队伍,于天下黑水出现之处巡逻检视,镇压可能出现的动乱,方可暂时解之。”
    “敢问江首座,恶泉需要镇压多久?”
    “不知。”
    “再问江首座,如遇恶泉泛滥,难以对付,如何解之?”
    “不知。”
    刚还热闹得如同集市,现在众仙门便安静得如同入了定一般。
    看起来像是一项极难,又没有结果的苦差事。
    江止道:“镇压恶泉,以及巡逻各处,非一般弟子能为。太玄仙宫已经试过,须得十个出窍期修为以上的修士共同镇压,才能使得恶泉停止泛滥。而巡逻队伍,也得至少元婴以上修为。此事独太玄仙宫一宫之力无法完成,因此邀请天下仙门共商此事。否则,清微剑宗覆灭一事,或将重演。”
    这修为要求不低,可是得将每一仙门的核心战力都抽出去了。
    半空中一个身体肥胖,光着头的老者率先发难道:“好年轻的小子,就是你,在这儿信口开河?这恶泉,是你们太玄仙宫处理不来,还是不想处理?”
    江止道:“老伯若是不信,可往太玄仙宫一观。”
    老者继续说道:“哼,先不说有没有恶泉这回事,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想在这儿指挥天下仙门?那人心惑乱,是他们道心不坚,又与其他门派何干?”
    江止道:“只要人心未灭,人欲尚在,就有为恶泉侵蚀的可能。今日是他,明日就可能是你。”
    “你!”老者气得指尖直指江止。
    又有一青衣男子挑衅道:“江首座,这轮流值守,还有巡逻队伍,哪项不是费人、费力的,我们宗门自己担着也就罢了,只是不知,谁来调度这巡逻的队伍?”
    江止:“自是太玄仙宫。”
    青衣男子道:“那么,我们是要白送一拨弟子给太玄仙宫啰?”
    江止:“最危险之处,将由太玄仙宫弟子来看守。”
    青衣男子不说话了。
    仙门诸多诘问,江止均不卑不亢,一一作答。
    这时,忽有一个声音自半空中传来:
    “这既然是太玄仙宫惹出的事儿,就应太玄仙宫自己来平了。江首座,你好像未说清楚,这恶泉到底怎么来的。”
    一个艳红色的身影忽然自半空中降落下来,容禅着一身华贵丝衣,黑发如瀑,眼神含着一丝邪气,唇边却含笑,缓缓向人群走来。
    “这儿好像有热闹的事儿,我却来迟了。”
    人群向两边分开。
    江止无形的目光对上容禅,霎那间,容禅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揪住了一般,他的指尖,也缓缓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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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下次再写古耽,我就,我就把自己打一顿清醒啊啊啊啊……
    第139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3
    “容宫主。”江止说道。
    虽说十年未见, 但修仙之人容颜不改……久别重逢,只是令人拘谨了些。容禅望着江止的目光, 渐渐变得深沉了。
    江止率先打破了沉默:“之前收到您的回信, 似乎是有事不能前来。”
    “是吗?”容禅好像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一般,“那现在没事了。”
    李连山却在大罗宫的一行人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的好友贺归藏!他竟真的入了大罗宫。只见贺归藏也认出了他。只是两边人多, 贺归藏只向他点了点头, 便继续抱着剑、一身黑衣地站着。
    “江……首座,你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容禅道。他看江止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江止平静地回答:“此恶泉, 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太玄仙宫祖师,误打开异界通道留下的。”
    众人哗然道:“这原是太玄仙宫惹出的祸端!”
    江止答:“恶欲流淌,乃人间之共业, 亦此世注定一劫。天下无人可独善其身。”
    亦有人帮太玄仙宫说话:“诸位, 事已至此,又去追究源头有何作用?恶泉虽只出现在太玄仙宫,黑水却是无处不在, 我门派周围就有村庄因此屠灭, 面目全非, 还是先抓紧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是啊是啊, 恶泉令人由善转恶,谁也不想下一次屠刀落到自己身上。我扶鸢宫愿追随太玄仙宫, 匡扶正道, 救济天下。”
    “太玄仙宫为正道之首,所做之事亦是为天下福祉,吾愿往之。”
    然而容禅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 都只有太玄仙宫一面之词,你们就这么信这个几百年未露过面的太玄仙宫。如果太玄仙宫真有那么厉害,先前那些门派被灭时,它怎么不出现?”
    “什么世间大劫,什么人间恶欲,谁亲眼见过了?”
    容禅的话语既张狂又恶意,原以为他与江止有旧,到这儿是来帮着江止的,谁知他处处与江止作对。
    江止道:“先师多年前曾得一卦,世间应有此一劫,如不能度,举世灭之。天下仙门应都有所感应。”
    此话一出,众仙门都相应沉默。不独太玄仙宫,那些仙门中避世的老怪物自然多多少少都有所感应,不然不会如此痛快地赴约,只是心中都有所保留,想为自己门派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
    容禅笑道:“是谁的劫?天下之劫,还是一人之劫?既不能渡,何苦挣扎。早淹死和晚淹死有甚么区别?”
    “你!”江止身边的太玄仙宫弟子怒了,这容禅,好像无论小师祖说什么,他都在唱反调。
    “容禅!你既愿独善其身,又何必赴此诸天大会!你愿沉沦致死,又何必来参与我们苦海争渡?”
    容禅说:“因为,江止想做什么,我就偏不让他做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江止抬起眼来看着容禅。
    容禅充满恶意地笑道:“江止,你是我的仇人,你害死了小桥,我岂能让你如愿。”
    听到这话,江止不知如何回答。容禅将他和江桥当做了两个人,因此……也恨起了他。由爱生恨。在人群中的陆思召忍不住和李连山议论道:“这容宫主好不讲理,他不参与便罢了,怎么来阻挠小师祖呢?小师祖哪里欠了他的!”
    李连山心中忧虑,不料容宫主竟是这样的性子。他那好友个性沉稳安静,拜入容宫主门下,不知会怎样。
    只听江止淡淡道:“我持太玄仙宫令牌在此,令出必行。有不服者,可与江某一战,以剑论道。”
    说着,他缓缓抽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江流万古剑。宽阔古朴的剑身闪着淡淡的莹光。
    江止已将号令传达天下,其中不服者,他愿以剑镇之。
    “好!就让老夫来一试!”半空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忽然伸出巨掌,直接向江止袭来。
    多少人一直在暗中观望,看太玄仙宫有多少底蕴,如江止能以实力服人,剩下那些墙头草,便会一股脑儿倒向了。
    霎那间,江止伸出江流万古剑一挡,那掌印便偏向了另一边。随后江止又与老者缠斗数回,无数剑光与掌印混成一团,只见一片虚白之中,两人的身影模糊,瞬间过了几百招。
    江止的一招一式,简单古朴,不留一丝赘余。他虽目不能视,步伐却沉稳精妙,化解或避开老者的攻击。白光中不时传来铿锵之声。只见江止的面目沉静平稳。约摸一刻钟过后,老者的身躯忽然被一团白光包裹住,甩了出去,在云端中传来老者的声音:
    “技不如人,在下愿听从太玄仙宫号令,告辞!”
    江止仍持剑站在原地,剑意缭绕周围,只是唇角多了淡淡的血。他冷淡的目光没有一丝变化,道:“承让。”
    江止展露出的身手令人惊叹。既有先例,越来越多的人来挑战江止。又有一青年男子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听说江首座天生无情仙骨,在下就要一试深浅!”
    那男子持一对弯刀,绿衣鲜艳,不等江止调息完毕,便又砍了上来。
    江止提剑迎上,剑气冲天,身形如一道流光一般。他的剑势非常干净迅捷,又大气磅礴,是纯粹的实力碾压。江止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中。然后人们发现,无情仙骨的实力……果然恐怖。
    无论经历多少恶战,他好像都不曾畏惧,也不会退缩。尽管脚步会变得迟缓,剑势会变虚浮,他依然一招一式非常冷静,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人们看不出他到底还藏着多少力量。
    前一秒刚刚被强烈的灵力冲击推出去,下一秒,他又持剑爬起,不顾身上淌血的伤。无论别人如何挑衅羞辱,他都道心坚固,不为所动。
    他的修为只在元婴,而对阵起高他一个境界的出窍期修士,竟也不落下风。
    容禅看着江止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仙门,心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