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许太傅拱手道:“臣——”
    “诶——”容禅果断地打断了许太傅,说:“孤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容禅试了试手中宝剑,虽然只是凡铁,但锻造堪称精良。在身上法宝符隶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多一把宝剑也好。
    “殿下有何两全之策?”许太傅询问。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下一些鱼饵,把想钓的鱼找出来。”容禅说。
    “殿下意思是?”
    “孤想办一场……绣楼招亲。”容禅说。
    “这……”
    “如果对太子之死有疑问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会跳出来,那么不比我们一个个去摸排要简单得多?”容禅说,“况且,我一直以女儿之身居住于云来镇,办一场招亲,也好洗清嫌疑,保护自身。”
    “这……”许太傅迟疑道。
    “我已经拟好了招亲的要求,太傅尽可过目。”容禅拿出一卷白宣,说:“能满足这三项要求的人,都可以参加招亲,三轮全胜者,我会在绣楼上将绣球抛下,砸中者即为夫婿。你看,这样是不是很简单?届时只要乌将军帅部将守在周围,定能将可疑人等揪出。”
    许太傅拿过白宣一看,上面写着三句话:
    “第一,家世清白,本地人氏;
    第二,身体强健,力能扛鼎;
    第三,吃苦耐劳,老实肯干。”
    这三项要求,未免太像先有了一个萝卜坑再去找萝卜的意思……描述得也太像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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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萝卜坑招亲
    第43章 隙中驹5
    许太傅说:“这三项要求, 何解?”
    如是真心选婿,也应描述得详细一些……
    容禅说:“这第一, 要求家世清白、本地人士, 如果是从京城来的探子,为了混入招亲队伍之中,定然会乔装打扮, 而咱们对云来镇人口了如指掌, 稍一排查,就能找出异常之人。许员外只得一独女, 不愿外嫁也是正常。”
    “这第二,身体强健、力能扛鼎,自然是好生养……啊不是,为免误伤百姓, 自然要从中选出那些练家子, 身怀武艺之人,才有可能是宫中派出的探子。”
    “这第三嘛……许员外招婿入赘,自然不喜那般风流轻佻之人, 只要一个老实女婿守着家业便罢了, 花花肠子不要, 心眼太多不要, 太聪明也不要,有才之人野心也大, 恐守不住, 因此只要一个中庸之才。”
    许太傅说:“这听起来倒像拳拳爱女之心。”
    容禅说:“试题我已想好,太傅只管放心。”
    许太傅说:“太子殿下才智殊绝,想出此等精妙之计,老臣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禅一惊, 说:“太傅果真放心?”他还以为要花很多功夫说服许太傅。
    许太傅说:“殿下第一次想出这等计策安排,老臣自然是全力支持。”
    许太傅想的是,依太子之计,的确能够揪出一些探子。至于选妃之事……选出一百个男人来最终也得按太子外祖的意愿安排亲事,那陪年少的太子殿下玩一玩,又何妨?
    既然许太傅答应了,容禅也不再多言。接下来,他要光明正大地安排江桥到自己身边,同时,名正言顺地外出了。只有离开许宅,才能探听到外面的消息,知道其他人在哪儿。
    到了下午,江桥果然到了容禅绣楼后面等着。他有些紧张,这儿是小姐的绣楼,他本不应进来的,但是为了如画的幸福……“啊!”
    江桥在绣楼后边等着,刚吹了几声竹哨,仿那鹧鸪叫的声音,楼里就忽然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把他拽了进去。
    这怎么像,进了盘丝洞……
    江桥进了里面,见一侍女正在为容禅倒茶,侍女见到江桥进来,便默不作声地退下。容禅也不知许太傅从哪儿找的这些侍女,似乎还有一些功夫底子,平时装瞎子哑巴的本事非常强,看见江桥了也能当做没看见,每天帮容禅装扮成女子时,也能面不改色地夸小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丝毫表现不出就是她们自己将一男子巧手装扮成了女子。
    容禅为主,她们自然以主人的意思为上。
    容禅先打量了一下江桥,和在外面相比,江桥模样没什么变化,神情也是一副死心眼又好欺负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江桥在这里的职业是柴夫,因此锻炼得更结实一些。
    为了江桥能够顺利通过绣楼招亲的考验,容禅可是为他量身定制了试题。
    江桥看着容禅莫名其妙地阴恻恻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我定了三道考题。”容禅说,“这第一道题,是举石锁。”
    “你不是说你天生力气大嘛,你能最多举起来多重?”容禅问。
    “八、八百斤左右?我,我也没试过……”江桥说。
    容禅说:“这个石锁有一千斤左右,你试试?”
    江桥走过去,双手抓住石锁,试了试,用全身的力气把石锁提了起来,脚步颤动了几下。容禅走过来,在江桥身上几个穴位处轻点,说:“试着在这里运气。”
    江桥按照容禅的指点试了试,果然轻松了很多,轻而易举地把这一千斤重的石锁举了起来。江桥高兴地说:“小姐,我怎不知你还会法术!有这法子,我以后可以扛更多柴啦!”
    容禅轻咳了一声,淡笑道:“没出息。”他只是觉得,江桥和他一样被限制了修为,但原本灵气根基还在,压过一些凡人,不成问题。他不过是提点江桥记起灵力运行的路径。他必须要保证,江桥在绣楼招亲中胜出。
    容禅说:“那这一项就算你过了,以后每天来举三次。还有一项要考诗才,这本册子你拿去背了,到时候试题都从里边出。”
    容禅扔给江桥一本几百页的诗词大全,差点没把江桥砸晕了,江桥苦着脸说:“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我……”
    别说现在秋石只是一个简单认得些字的山民,就是以前江桥,记性也不大好……
    容禅漂亮的眼睛看着江桥,好像小狐狸一样,江桥说:“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容禅说:“我亲自监督你。”
    容禅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身后侍女的笑声藏都藏不住。她们借着倒茶的机会来偷看了一次又一次,而容禅身旁的茶几上的茶壶压根没空过。容禅在茶几上放了两个碟子,一个碟子里面是空的,另一个碟子里面放了红色的豆沙糕点。江桥背出来一首,容禅就将一块红豆沙糕点移到空碟里。
    至于背不出来的时候……
    江桥思前想后,额上冒汗,他偷偷看了一眼容禅,容禅好暇以待地看着他,还悠闲地嗑瓜子。江桥觉得脑子愈发混乱了,脑里的诗句前言不搭后语,刚想起了前边一句,就忘了后边一句,还把几首诗胡乱串在一起背了。
    “日、月长相望……宛转,宛转不离心……1”
    容禅望着江桥,眼睛里带着询问,似乎在说“后边呢?”他屈指在桌上轻扣了一下,瓜子皮已经攒了一堆了。他说:“已经背了四首了。我答应你,每天背五首就放过你,这后边呢?”
    如果背过了,容禅就奖赏江桥吃糕点,他还是很爱吃甜点。如果没背过……江桥一急,胡蒙了一句:“与君相逢处,不道春将暮。2”
    “错了。”容禅将茶杯在桌上一磕。而躲在帘幕后面的侍女,早等这一刻许久了,笑声如银铃一般。她们听到容禅说错了,便喜滋滋地出来,将一个小茶杯小心地叠上了江桥的头顶。江桥背错了几次,容禅就让人往他头上放几个茶杯,结果现在,江桥头上已经顶了三四个茶杯了。这些茶杯叠放在一块,像一座小塔一般,江桥身体微微一晃,茶杯就摇摇欲坠。江桥紧张得不行。
    容禅绕着江桥的身体转了一圈,折扇放在身后,他轻叹一句,道:“江南汝窑的青瓷茶杯啊……一个就价值千金……”
    几辈子都是穷光蛋的江桥听了,直接眼冒金星……
    不知是不是容禅的激将法有用,江桥在容禅行至他身边时,看着容禅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下一句,灵感迸发地说:“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3”
    容禅看着江桥的眼睛,一愣,忽然低头喃喃念道:“怎么把这首诗编了进来……”
    这是一首很明显的情诗。
    江桥如蒙大赦,终于过关了,侍女也七手八脚地帮他把头上的茶杯取了下来。为了背这几首诗,江桥觉得比劈了一上午柴还累。容禅用的完全是强迫性记忆的做法,江桥记不下来,容禅就“帮助”他强行记住,别的不记得,江桥可牢牢记得背错了诗要摔茶杯的。
    谁知容禅还不愿放过江桥,他轻咳了一声,扯住江桥的衣袖。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江桥,就想起他说那句“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的模样,身上便不大自在。容禅说:“还有……还有一道考题呢。”
    “这第三道考题是,考校武艺,我已经请了乌教头,来教授你剑法和箭术。”容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