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宁见尘和容禅打得愈发不可开交,不似那天擂台比试,还留有几分章法,这日是两人私仇,因此只顾泄愤。场地也不拘了,又不如那日那般多人观摩,不必顾忌什么。因此直打到飞沙走石、树倒花散、天黑云暗!
    淡金色和海蓝色的灵光在半空中对撞,发出一一阵阵锐鸣之声!
    松针未来得及寻到落霞宫,半路上便遇到了一人,清微剑宗执事长老臧伯笃。他早听说宁见尘上松风院去了,匆匆赶来,这下听说两人打了起来,更加快了脚步。松针乘上臧伯笃的大青色葫芦和他一道,一气儿的功夫,便回到了秋水峰,出现在松风院上空。臧伯笃看到下面两人缠斗在一起,在半空中大叫道:“住手啊!两位小友!”
    容禅的金吾禁夜扇正抵在宁见尘归鸿刀之上,金属磨擦发出阵阵灵光,如炸裂的火花。容禅步步紧逼,想逼近宁见尘的喉咙,宁见尘的刀尖也捅向了容禅胸口。而这时,臧伯笃在半空中扔下一把雪蓝色的沧浪剑,沧浪剑泛着冷厉蓝光,一下子把两人分开了。嗡嗡颤动的沧浪剑插在松风院中心,震得整座秋水峰都微微一震,而不断震荡开来的蓝色灵光如水波般席卷了所有人,自然也把容禅和宁见尘冲击开了。
    容禅向后退靠在山壁上,内伤有所发作,吐了口血。宁见尘也没多好过,脸上道道被劲风割出的血痕。
    “两位小友!有话好好说啊!何必动手呢!年轻人就是火气盛!”臧伯笃在半空中跺脚道。他是化神期修士,虽俗务缠身,但出手分开容禅和宁见尘两个小辈不成问题。
    臧伯笃收起葫芦,降至地面,先询问了客人宁见尘是否有恙:“昆吾小友,老夫来迟了,你可有事?”
    宁见尘捂着流血的肩膀,倔强地摇摇头。他怎么会说有事,他还要救出江桥呢!
    臧伯笃又走到容禅身边,更是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手,道:“容少啊容少,这可是贵客,你怎么能动手呢?”
    容禅冷哼一声,面露嘲讽,哪有认错的样子。
    自家的孩子,臧伯笃总要多说几句,给足外人面子,便又指着容禅道:“你等着你娘亲罚你吧!”
    容禅更不怕了,他若是个能轻易被打服的孩子,就不会从小让他娘那么头疼了。
    臧伯笃走到宁见尘身前,查看他的伤势,招招手,让身后仙侍送来疗伤丹药。宁见尘服了,伤势肉眼可见好转许多,便在地上打坐,吸收药力。臧伯笃拱手道:“昆吾小友,是我清微剑宗管教不严,有什么事,惹得二位大打出手?不妨坐下来说,老夫年纪大,脸皮厚,无十分本事,做个居中调停也行。”
    臧伯笃却是自谦了,别人看他慈祥温和,大腹便便,整日忙碌宗中杂事,以为他不过是个管事的长老。但臧伯笃修炼时间很长,修为很高,却是为人忽视了。
    宁见尘道:“臧长老,恕晚辈不能全礼。晚辈来松风院也别无他事,只是希望容公子能手下留情,放过江桥,他只不过一介仙侍,不是甚么厉害人物,经不起容公子折磨。”
    宁见尘待人温和有礼,话语真实诚恳,让人听了哪不能偏向他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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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撕起来了,撕得更响一些!
    第2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臧伯笃听闻原由, 便转向容禅。人宁见尘并非无事生非,你容禅如何说呢?“那位江桥小友何在, 不妨请他出来说话。”臧伯笃道。
    江桥听到自己的名字, 从人群背后走了出来。他见到陌生人,有几分忐忑。尤其是后来出现的一位长老,似乎德高望重。
    “江小友, 你不必紧张。”臧伯笃笑眯眯地说, “你可认得这位宁见尘,宁小友?”
    “认、认得。”江桥说, “宁仙师,您怎么和容仙尊打起来了……”
    宁见尘见到江桥无事,有些激动,问道:“小桥, 你可有事?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我去后山找不到你, 寻了几日,才听说你在这里。”
    “我没事。”江桥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容禅, 有些不确定地说:“听说是秋水峰这里缺人干活, 就让我来了。”
    宁见尘亲眼见江桥无事, 放心许多, 他还以为容禅小心眼,会对江桥做一些不利之事。宁见尘说:“你没事就好, 我听说你在秋水峰, 担心他们对你不好……”他初见容禅时那态度,似是坐实了容禅不怀好意。
    江桥连忙摇摇头,摆手道:“没有!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真的?”宁见尘仍有几分担忧,他担心以江桥的性子, 报喜不报忧。他站起来走近江桥,想执起江桥的手,查看他是否受伤,不料一把冰冷的金扇挡在身前。容禅眼瞳如冰,淡淡地说:“非礼勿动啊。”
    宁见尘脸一红,他第一次被人这般拦住,和他以往形象实在不大相称。
    臧伯笃见状,便将两人分开,道:“既是误会,大家说开就好。老夫在此做主,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两位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可好?”
    宁见尘说:“既是误会,在下无其他话说。容公子今日得罪了。”
    容禅正想说话,被臧伯笃抬手挡住了:“你就别说了,等着领罚吧。”
    容禅:“……”
    宁见尘解释道:“误会解开就好。我也是以小人之心……妄自揣测了。”
    臧伯笃一脸表情“你看看人家的孩子”。
    容禅:“……”
    宁见尘说:“小桥,既然没事了,我们走吧!”
    “唉!”江桥应了一声,听见宁见尘叫他,他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了。他头脑有些混乱,他到底应该听谁的?宁仙师让他走,但是容仙尊……
    容禅把手放在了江桥的肩膀上,说:“去哪儿?”眼中露出了碎冰一般的寒意。
    “后山……”宁见尘又说:“容公子不缺人服侍,就放过江桥吧。”
    容禅说:“这话怎么说,江桥再怎么说是我清微剑宗的人,是走是留,得问他意见吧?”
    容禅低头看着江桥,不知为什么,江桥脑海一片空白。
    臧伯笃出来打圆场:“容少说得也没错。宁小友,你看,误会也解开了……江桥在这儿很安全,可自由行动,只是他毕竟是我清微剑宗的弟子,你也可以随时来看他,你看这样可好?”
    话里的意思,是认同容禅。
    宁见尘觉得有些憋屈,若是他和江桥结成了道侣,哪有这般不便。
    容禅见状嘴角一勾,强拉着江桥就往松风院走去,还不往说一声:“把护山阵法打开了!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江桥:“啊啊啊?宁仙——”他被容禅拖着走。
    宁见尘眸色变沉,说:“我还会再来的。”
    臧伯笃:“……”
    *
    容禅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只一日,晚照峰就传讯让容禅过去听训。
    容禅看着手中刚读完就消失的玉简,眼睛瞥向无知无觉地在院里打扫落叶的江桥。这个小黑子倒一直吃得下、睡得香,有空就修习法术和打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全清微剑宗找不出他更勤奋的!只可惜笨鸟先飞了,飞得也挺慢的。
    想起江桥傻乎乎的笑容……
    容禅想,这小黑子脑瓜不多长一条沟的,宁见尘三言两语,指不定哪天就把他骗走了。那昆吾派是什么好去处?容禅可不信。人心复杂,江桥肯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得想个法子把江桥吸引住,让他不想离开才行。
    但他娘召唤他去落霞宫。
    容禅召出玉漏相催剑,先放下心中之事,御剑去了晚照峰。
    容禅到了晚照峰后,落霞宫正在进行一月一度的吸收月华仪式。
    茹忆雪修习的功法需常拜月,吸收太阴金精,与之相配套的夜光常满杯是她的法器,有移山倒海之能。而茹忆雪素有艳绝十洲三岛、天下第一美人之称。
    茹忆雪手持夜光常满杯,一身雪色纱衣,立于“逐月华”大阵中央。光华流动,美人的雪衣如流风回雪,上面缀满艳红色的符文飘带,如朝霞暮云,锦鲤游动。转身之时,隐约可见,雪肤花貌、青丝如瀑,一招一式如惊鸿游龙,身姿玲珑宛若广寒飞仙,美得令人窒息。
    任何初见茹忆雪的人,都忍不住屏息注视几瞬,因为这是一种纯粹的美。
    在其他辅阵弟子的协助下,原本在夜空中如金盘一般的满月,为光华涌动的大阵留拽住。茹忆雪举起夜光常满杯,一只白玉的杯子便缓缓飞向半空中。满月忽被阵法引动,光芒盛极,从边缘缓缓流泻下一道金光,淡淡的如丝般细韧不绝的帝流浆便流入了夜光常满杯之中。
    满溢的月光慢慢盛满了夜光常满杯,其灵气之浓郁,已经成了液体状。茹忆雪轻晃夜光常满杯,里面的帝流浆便如水一般溢动,这其实是一团过分浓郁的灵光。随着夜光常满杯逐渐被灌满,金色满月的光芒也逐渐变暗,逐月华大阵依然光芒四射、不断运转。直到最后一丝帝流浆泄尽,今夜的满月也被轻云遮蔽,不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