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什么?”
    臧伯笃笑意中隐含一丝挪揄之意:“容少,莫怪我没提醒过你,炼气、筑基可算是最基础的小境界,修得金丹之后,乃是另一大境界。金丹之前,需要养精禁欲,纯阳之体最好修炼,虽然修成金丹之后无需再禁欲,但是容少初尝情事,莫要因小失大,一时迷了心意……”
    容禅脸色一红,说:“臧叔你说什么!我怎是那般纵欲的小人!”
    臧伯笃说:“那就好,我也是丑话说在前面,未免到时说我老身没有提醒……”
    容禅再度想跑,臧伯笃怕一失手十天半个月都抓不到人了,便又紧着容禅感兴趣地说:“容少,你闭关数月,可想知道最近宗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何事?”容禅合起小扇,在掌心微微一敲,脚步总算停下了。
    “容少可知,西海流洲昆吾派宁见尘正在我宗门做客?随他师父凌虚子一道,借宗门的寒冰洞疗伤。”
    “是他?”容禅眼神略微一转,又说:“那又如何。”
    同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容禅不是没听过宁见尘的名字,只是未曾有过一见。但他向来自信,觉得上天入地没人能及得上自己,也不觉得来一个宁见尘对自己有多大威胁。
    “近年来,宁见尘可谓是在诸洲年轻弟子中声名鹊起,听闻他去岁曾带领本门弟子,在东海九丈源秘境中斩获一头□□水兽,剖出雀卵大的水精晶玉,为方丈岛奉为座上贵客。又有说他在昆仑山三城比试中,力挫璇玑宫、玉衡派、天柱城弟子,拔得头名,声名大振。就连这次受伤,也是深入南海炎洲险地所致。”臧伯笃说。
    “确有几分本事”容禅好胜之心被激起,已暗暗生了比较之意。
    臧伯笃忍住笑意,说:“容少可知,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容禅脸色一抽,几乎是瞬间变黑,金吾禁夜扇猛地展开,容禅说:“胡说八道!哪来的混蛋做我的‘未婚夫’?”
    臧伯笃说:“容少不妨去问问茹掌门就知道了。”说着又拉住容禅,说:“容少,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
    “这凌虚子和茹掌门约下,待宁见尘养好伤后,便在门中同我清微剑宗弟子比试交流。茹掌门意思是,让你也去观摩一番,不必上阵了。”
    “凭什么不让我上阵?觉得我打不过?”容禅说。
    “当然不是这意思。茹掌门意思是你境界不稳,未到最佳状态。再说了,宁见尘为客,哪有主人打客人的道理?”
    “这是自然。”容禅哼了一声,显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臧伯笃执着容禅的衣袖,玩笑道:“容少如今也不怕被茹掌门‘嫁’去昆吾派了。我听说了,这宁见尘伤好后,看上了一人,闹着要与他结为道侣,正和他师父凌虚子置气呢。”
    容禅将扇柄在唇上微微一碰,原来臧叔拉着他说话的根源等在这儿呢,便顺水推舟地问:“哦,是谁?”
    少年容色姝丽,肤色洁白,长睫微眨间,瞳色如琉璃一般。他眉目秀丽,天生一股风流姿态,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透出一股狡黠聪慧又妩媚诱人的神态。
    “听说只是我清微剑宗的一个低阶仙侍,不知使了何种手段,有幸得了宁见尘青眼。”臧伯笃说。“这低阶仙侍也是心机过人,攀上了贵客,一步登天,定然紧抓不放。”
    “哦。”容禅轻应。
    臧伯笃以为容禅还是不感兴趣,谁知下一秒,原本还被臧伯笃抓在手中的袖子突然不见。原来容禅暗中掐诀,使出了一招“幻琉璃”身法,直接原地消失不见,空中哪里还见得到容禅的身影!
    臧伯笃在空中挥手大喊道:“容少!容少!茹掌门说了!让你好好在洞府里呆着,稳固境界!不要乱跑……”
    “知道了。”
    空中隐隐传来容禅的回答。
    容禅使的“幻琉璃”身法,挪腾纵横几下,数息间,便穿过浩荡云海,降落至他娘亲所在的晚照峰。“幻琉璃”是蓬莱岛仙术,可瞬间移动,隐匿身形,同一修为境界以下者,难以分辨出他真形所在。所以容禅轻易从臧伯笃手中脱身。
    容禅掐着“幻琉璃”法诀,从后门溜进了他娘的落霞宫。未走几步,便听到了前厅传来数人的说话声,于是便放慢了脚步,隐匿身形,躲到茹忆雪掌门宝座背后的屏风处。
    落霞宫里处处是烟霞色的轻柔纱帘,容禅透过屏风,看见厅中有三人,其中一人正是他娘亲,另外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想来就是昆吾派来的凌虚子、宁见尘了。
    容禅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用扇柄微微掀开帘幕,却见他娘的目光微微往这一转,他便缩回了身子。别人或许看不出他用“幻琉璃”隐匿身形,他娘是蓬莱岛女修,怎会不知?于是容禅当老实孩子在屏风后偷看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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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容头终于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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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正月十五夜》苏味道,“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第18章 与君初相识
    只见宁见尘拱手向茹忆雪行了个礼,道:“承蒙茹掌门大义,慷慨借出寒冰洞供我疗伤,如今火毒已除,见尘伤愈,已无大碍了,特来拜谢茹掌门。”
    茹忆雪道:“宁小友可是伤好了?若仍有不适之处,不妨多住些时日。流洲距凤麟洲甚远,路途艰辛,我凤麟洲亦有诸般圣宝秘境,若有兴趣,可趁此机会游历一番,也让我清微剑宗略尽地主之谊。”
    宁见尘说:“谢过茹掌门好意,见尘正有此意。只是今日拜见茹掌门,除了感谢茹掌门仗义之举,还另有一事……想趁机请求掌门恩准。”
    “哦,小友但说无碍。”茹忆雪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但面上仍一派淡然。
    宁见尘犹豫几下,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淡紫色的玉佩。见此情况,原本跟在他身边脸色一直不好的凌虚子更是表情一沉,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转过身去,竟是不愿多看一眼。
    宁见尘掌心中垂下一枚玉佩,玉佩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刚一放出,就有一股来自海底的清灵之气散发在大厅中,仿佛听到海啸鱼跃之声。玉佩上有深紫色和浅紫色数道纹路,深浅过渡自然,似海潮卷舒。整块清透紫玉被雕成凰形,展翅欲飞,仿佛海眼中飞出一只紫凤!
    茹忆雪看到玉佩,目露怀念之色。
    宁见尘说:“茹掌门可还记得……数年之前,曾与我母亲约下儿女亲事,以此玉佩为证。”
    “是的……可惜了。这‘海凰佩’本是用了蓬莱岛海墟深渊海眼之中泉玉所制,有疗骨愈伤之用,当年一共制作了两枚,其中一枚我赠给了你母亲。”茹忆雪说。
    “你母亲如今可好?”茹忆雪问。
    宁见尘说:“回掌门,我母亲修为不及您,困在元婴期十几年,如今……已经稍见老态了。”
    修仙之人一旦突破不了境界,寿元耗尽,便会逐渐现出老态。到鹤发鸡皮、油尽灯枯之时,便是坐化陨落之日。宁见尘母亲已见老态,说明她已突破无望,等着耗尽寿元罢了。
    茹忆雪叹了一口气,修行到最后,送走的知交好友愈多,直到世间寂寞,再无相识之人。这样的送别,对于修仙之人是常事。
    容禅却皱了皱鼻子,他脖子上自小挂着一枚“海凤佩”,与那枚“海凰佩”形制别无二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那么一段渊源!若是知道他和宁见尘戴着同样的玉佩,容禅早就把这玩意儿扔了。
    那宁见尘又说:“来凤麟洲之前,母亲将收藏的这枚‘海凰佩’交给了我,由我自行处理。我想……茹掌门本是好意,只是……婚约不成,这海凰佩珍贵,还是归还茹掌门为好。”
    茹忆雪脸上露出玩味之意,说:“婚约成,或不成?知交之情总在。我既已将海凰佩送给了你母亲,这十几年,早将其视作了昆吾派之物。你可自行保留,不必归还于我。”
    茹忆雪早知宁见尘来意,但还是起了逗弄之意。由此可见容禅性情其实肖似其母。
    宁见尘脸上飞起一抹薄红。凌虚子又重重冷哼一声。宁见尘看了一眼师父,终于还是说:“茹掌门……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在下……”
    茹忆雪等着宁见尘说。
    宁见尘终于说出:“在下心中已有心悦之人,一心专矣,不可回转。为免三心二意、得此顾彼,损伤容公子清誉、及茹掌门好意,见尘特来归还玉佩,解除婚约,以示尊重。所有错处,皆在见尘一身。”
    茹忆雪说:“好一声‘所有错处,皆在你一身’。只是不知是何家姑娘,得宁公子挂心?”
    宁见尘脸色微微一红,说:“他也是清微剑宗弟子,只是……”凌虚子又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宁见尘说话。凌虚子狠狠盯着宁见尘,目中似有深意,不让宁见尘说下去。宁见尘犹豫一下,愣在了原地。
    茹忆雪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宁小友既已伤愈,我着宗中执事安排了比试,金丹及以下弟子皆可参加,届时便在白鹤脊试剑坪举行。多年来,我清微剑宗弟子不过闭门造车、兀自苦修,乃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宁小友可指点他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