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诸非相居高临下:“你话真多,还没有长记性么?”
    魏十七难过的神色僵在脸上,眼珠子开始乱转。
    他对诸非相确实有着憧憬与向往,但这与他对诸非相感到畏惧并不矛盾。
    静了半晌,魏十七听到诸非相叹了口气,随后看见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再见了。”
    来路不明、实力非凡的赤衣年轻人朝魏十七展露微笑,比过往分不清情绪的笑容相比,这个笑容堪称普通的温和。
    “……”魏十七受宠若惊,以致于回应也慢了半拍,大声道:“大师,来日再见!”
    诸非相又露出一种被吵到的不耐烦神情:“都说了,不要吵。”
    双方背道而驰,魏十七忍不住回头望,稻草堆上的赤色身影依旧保持着坐姿,仰头望着天空,头发在身后飞舞。
    秋天总是离别的季节,秋风萧瑟凄冷,乌云蔽日,落叶萧萧,稻草堆上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连那袭赤衣也瞧不清了。
    魏十七停住脚步,心中忽然漫上一丝不明缘由的后悔。
    他后悔说再见了。
    大师那么郑重地说再见,就像是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结束了~!
    第17章 未来探花他债主(一)
    ◎城东那位有钱的年轻人。◎
    “我听说城东的那栋大宅子被人买下了……新宅子的主人据说是个很年轻的和尚。”
    “和尚?我记得我上回送菜去,是个头发挺长的年轻人啊?”
    “可能是还俗了吧……他行合掌礼呢。”
    “听说长得也好看,张大人有招他给女儿做赘婿的意思呢……”
    ……
    春雨滴答,草色青青,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昏黄的烛光透过窗子,打在石板路上,身材矮小的少年裹着衣裳也瑟瑟发抖,埋头向前。
    买下城东大宅子的年轻人在近来已经成为杭州城里的一个谈资,江南富庶繁华,烟雨山水,但凡家里有些闲钱,都会往这儿跑。
    可直接买下一栋宅院的人却不多,尤其是如此大手脚的人是个年轻人。
    别人往往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投之以不必要的关注,别人买的宅子,他们甚至连住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却依旧如此关注。
    难以理喻。
    在石板路上艰难迈步的矮小少年想着,不小心撞到别人的腿,惹来一声嫌弃的咒骂,他便加大步子,走得又快了些。
    杭州城最热闹的街坊不是百姓购置的集市,而是勾栏瓦肆所在的流丹小巷。夜幕降临之时,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鼓瑟吹箫,笙歌阵阵,莺语娇笑,即使隔着屋墙也听得一清二楚。
    矮小少年在黑暗中摸索到空洞,护着怀里的事物,轻松地钻了进去。
    这是个红袖阁的偏院,患病的妓子会在这里修养,若是痊愈则继续接客,若是久病不愈,则会被给几两银子,赶出红袖阁。
    顾惜朝的母亲曾是红袖阁的花魁,凡是赢得花魁之人皆会被冠以“红袖”的名字。她曾经也是红袖阁老鸨的摇钱树,直到她对一位客人心生爱慕,怀孕,生下顾惜朝。
    如今红袖病重,也不能再给老鸨带来钱财,看着过往的交情,老鸨让红袖和她的儿子、顾惜朝留在这处偏僻的角落,却不会给更多的帮助。
    自从生下顾惜朝,红袖身子渐弱,过去攒下的钱财也在这数年间散去,就在不久前,最后的铜板也被那些护院抢走。
    人善被人欺,可人弱同样被人欺。
    顾惜朝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潮湿的屋中,床榻上红袖的呼吸微弱,隐忍的咳嗽声让顾惜朝加快步伐。
    “哐当”。
    被撞倒的椅子让昏昏沉沉的红袖意识到有人来了,她听着磕磕绊绊扶起椅子的动静,忍着泪意开口:“惜朝?摔疼了吗?”
    母亲的声音温柔,却又沙哑,顾惜朝疼得站不稳,听到这句关心的话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语气如常:“娘,没关系的,不疼。”
    他珍重地从怀里掏出药包,道:“今天掌柜给我药了,稍后我去借炉子,给娘亲熬药。”
    泪水润湿了红袖的眼眶,她忍着鼻酸,想劝他不要去,然而话只说了一半,顾惜朝便捧着药包往外冲,路上小心地避开椅子,只丢下一句话。
    “娘,等我回来!”
    黑暗中红袖暗自垂泪,她知道惜朝得来药材不容易,日日早起去山中采草药,采了药再交给回春堂的掌柜,却不知该如何阻止想尽办法要救她的惜朝。
    红袖的病不好治,更遑论环境如此恶劣,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能强求。
    但顾惜朝却偏要强求。
    是个倔犟、坚定的好孩子。
    可红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拖累,尤其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
    红袖沉浸在思绪中垂泪,半晌后抹干眼泪,以便不让顾惜朝察觉不妥。
    骤然间,屋外传来一声巨响,少年带着怒气,隐忍地质问道:“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炉子!当初给你们钱的时候说好了的!”
    “什么叫只是借用炉子?你用的木柴和水,还有那药罐,那些东西可没有给我们钱。而且当初——多久的事了,钱早花完了!”
    “你们欺人太甚!”
    “呦,还会用词儿了?从哪家学堂偷学的?”